這一來一去三叔腫著的腿就更腫了,到了晚上已經快要腫到膝蓋了。三叔也不敢跟奶奶說,就自己一個人忍痛偷偷上了床。
這一夜,三叔發起了高燒,做了些亂七八糟的夢,夢裏有一隻紅毛且沒了半麵臉的黃鼠狼對著三叔猙獰的笑。
三叔害怕就一個勁兒的跑,夢裏三叔的腿也是跛著的,三叔跑的滿頭是汗。
黃鼠狼在身後發出老太太似的尖銳的笑聲,笑的三叔渾身發麻。
感覺著笑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三叔回頭,看到黃鼠狼抱著三叔的跛腿抬起頭來對著三叔。那猙獰的臉讓三叔心跳快到了極點。
三叔一個激靈嚇醒了,摸了摸頭上的冷汗,感覺自己有些發熱,再仔細一摸自己發了高燒。這時腿又開始疼了起來,他掀開被子一看,頓時將他嚇暈過去。
據三叔說他掀起被子來真的看到一隻紅毛半麵臉的黃鼠狼正趴在他的腿上跟夢裏的一模一樣。
第二天三叔醒轉過來時已是中午,奶奶、五叔和小姑在床旁邊跪著。一個穿的花裏胡哨女人在對著三叔的腿又是噴水又是燒紙的。
那女人是一個神婆,三叔認識是我們隔壁村的一個神婆,後來三叔做了神漢後搶了她的生意她就不幹了。
那神婆平日裏總是把臉不知用什麼粉給塗的煞白像死人的一樣慘白,又像在麵缸裏滾過一遭,那樣子與昨夜的半臉的黃鼠狼一樣瘮人。
那時條件差家人生病基本靠抗,或者請神婆神漢燒碗符灰喝了,能不能好全看運氣。
奶奶看三叔腿腫成這個樣子,立馬請了鄰村的神婆來給三叔做一場法事。驅除一下腿上的不淨。
三叔掙紮著想起來,卻被奶奶發現一把摁住,說:“別動,這是病,得治!”
三叔隻好又乖乖躺下,心想:“這神婆這樣嚇人,病沒治好怕是再嚇出其他毛病來!”
奶奶瞪了三叔一眼,好像看透了三叔的心思一般。
神婆在三叔床前念念叨叨一陣子後留下一堆符灰,讓奶奶分頓喂三叔喝下。
三叔本來還想問問神婆昨夜那隻紅毛半麵臉狐狸的事情。可那神婆卻急匆匆的走了。
奶奶立馬就端來的符灰讓三叔喝,三叔不想喝,奶奶卻說:“心不誠,不行!”硬是灌了三叔一嘴灰。
顯然三叔是運氣好的人,沒兩天又能下地活動了。
但是腿卻一直不見好,越來越腫,腫的開始發黑了,越來越有瘸腿的跡象,走路都需要拄拐了。
村裏人見了都說“老三這是架上三條腿追媳婦跑得快!”三叔也懶得理他們。
三叔自己不著急奶奶卻是急的不行,本來就不好說媳婦,這腿要是瘸了這媳婦可就沒指望了。
三叔不著急是因為三叔此時的心仍舊在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上,還有那半臉的黃鼠狼是怎麼回事。這些事情好像比三叔的腿還要重要一般。
“大仙在哪?”三叔還在想著師父。
正在奶奶急的團團轉的時候,師父來了。
師父找到三叔家,跟奶奶說自己是個赤腳醫生,可以給三叔看腿。奶奶也是病急亂投醫了,立馬就信了師父。
三叔在旁心中嘀咕:“這腿本來就是你給弄得當然得你給治了!”
當晚,師父讓奶奶在堂屋整出來吃飯桌子讓三叔躺上去,又在各個窗上門上貼了黃符,奶奶一看這架勢哪裏像醫生分明是神漢。可箭在弦上又不得不發了。
師父又吩咐四叔和五叔找來麻繩把三叔手腳捆住,讓他們摁住了三叔,讓奶奶點上煤油燈。
吩咐完這些又見師父拿出那個破布包來,從裏麵翻出一個巴掌長的小匕首,匕首看不出什麼材質,但把上汙黑一看用了許多年了,刀鋒看上去卻是鋒利無比,寒光閃閃的,跟著又拿出那個“乾坤瓶”。
“開始了,待會不論取出什麼都不要驚慌,你們兩個一定要摁住了他!”這話說的奶奶和四叔五叔心裏直發毛,但還是點了點頭。
師父把匕首放在煤油燈上燒了燒算是消毒了,然後對三叔說:“稍微有點疼,忍一下就好了!”
三叔還充好漢:“斷腿的痛都嚐過,還怕這!”這是說三叔小時候腿骨折過一次。
“脫了棉褲吧!”師父說。
哪知三叔一聽就剛才的勇氣一下都沒了死活不讓脫棉褲。四叔五叔費了好大勁兒才猛地一下把三叔棉褲扯下來。
這一下三叔覺得自己二十五年的老臉都丟到姥姥家了。原來三叔棉褲裏麵啥都沒穿,這一脫卻是赤裸裸的露在眾人麵前。
“啪!”奶奶一巴掌打在三叔頭上:“這是治病!”三叔才老實了些,把頭深深埋在胳膊裏。
師父沒做過多停留,隻見手起刀落已經在三叔黑腫的小腿上劃出一道口子來。
師父動刀快三叔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到三叔反應過來,別人都以為我奶奶家這麼富了,還沒過年就要殺豬了。
“摁住了!”師父迅速的扒開刀口。
並沒有預見的鮮血橫流四叔五叔都看的傻眼了。隻見大口裏麵是一團黑色的如頭發般的東西,師父用刀挑出些許,那頭發絲在刀刃上不斷的蠕動著,將它們靠近油燈,它們就蜷縮起來好似是怕火。在油燈上一燒就聽得劈裏啪啦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