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拉姆阿乙(2 / 2)

“那我去當老師。”

達瓦見她聽進去了,揚起清淺的笑容伸手將她臉上的碎發別到耳後,格勒感覺他指間不經意觸碰到的皮膚開始發熱,逐漸蔓延了整張臉。

“格勒,你臉紅了。”

“你看錯了。”

達瓦突然靠近她,目光很仔細地在她臉上流連,常年在太陽底下暴曬的她皮膚黑得不像話,他還是很肯定地說:“就是臉紅了。”

格勒已經忘記是誰先邁出第一步說喜歡對方,沒記錯的話應該是達瓦。

兩人自由戀愛的事在當時來說非常少見,可以說並不被社會認可,達瓦考慮到影會響格勒的名聲便以送書的名義見她。

有一天達瓦告訴格勒,他要回家一趟,這一走要四個月後才能回來。

“回家?達瓦的家不是在滇藏嗎?”陳晚風提出疑問。

拉姆阿乙搖頭,“達瓦不是藏族人,是漢人,他的家在首都,是第一批來到滇藏的軍人,達瓦隻是他在滇藏取的別名。”藏文中是月亮的意思,於她而言,達瓦就是她心底的月亮。

眾人默契地對視一眼,聽到達瓦這個名字下意識以為他是藏族人。

“後來呢?”

最後達瓦沒有回到滇藏。

臨走前達瓦跟她說回去後要跟父母提他們的事,下次回家他會帶格勒一起走。

五個月過去,格勒沒有等到達瓦回來,她安慰自己許是因為自己以前是朗生,達瓦勸父母接受自己需要時間,晚些回來沒關係的。

格勒膽大到偷偷去部隊問有關他的消息,那些人告訴她達瓦回家去啦沒有回來,多問一句就不耐煩地趕她走。

那是格勒頭回體會到心碎的感覺,比挨打挨罵被逼迫不停幹活還要難受痛苦。

她恨達瓦嗎,好像也不恨,畢竟他幫過自己那麼多次教她讀書認字,算是她人生中遇到的貴人吧。

格勒並沒有消沉太久,實在想達瓦想得難受她會去看書,看著看著就看入了迷。

她跟父母說想去學校上學,父母倒也很開明知道讀書的好處同意送她去讀書,就這樣她上了初高中,還很幸運地考上了拉薩的大學。

在去外麵的世界還是留下來之間格勒選擇了後者,她明白這個地方的孩子想讀書有多麼不容易,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樣能遇見達瓦,她也可以去做別人的達瓦。

她留在家鄉教小孩讀書,再到創建瑪姆學校花了很久的時間,期間她也曾坐過幾天的火車去了首都,看到了書裏寫的美好平等自由的世界。

“您沒有去找過達瓦嗎?”

“找過的,光憑一個名字要找到他很困難,後麵幹脆放棄,不管他回沒回來,達瓦永遠在我心裏。”拉姆阿乙語氣輕鬆望著外麵說道。

聽完這個故事,幾人沉默了一會,心中說不出的感覺,遺憾還是對達瓦沒有實現承諾的憤怒。

陳晚風的視線落在拉姆阿乙臉上,講故事的時候她臉上一直帶著笑的,看不出任何別的情緒。

即便過往在歲月的沉澱中變得淺淡,那道痕跡依然在,就如同拉姆阿乙終身未婚。

今天這場見麵是先詳細了解阿姆阿乙的故事,之後幾天才是正式的拍攝,講完故事後拉姆阿乙起身說要去看看學生上課的情況。

孟淮深下午還有課,不能陪她們太久,便讓她們先在學校裏隨意玩玩逛逛,在這吃了晚飯過後再回去。

馮益和吳東恩拿著設備去拍點素材,方淺聽完故事心情不太好跟兩人一起去拍攝,陳晚風就跟於曉曉待在食堂。

“你不去拍點照片視頻嗎?”

來的路上她還說這邊風景好要多拍點。

於曉曉撐著腦袋嘟嘴,“沒心情。”

她兩隻手一下拍在桌上,“聽完拉姆阿乙的故事,你不覺得很鬱悶難受嗎?”

“是有點。”陳晚風點頭。

她聆聽過不少故事,就算悵然若失也僅僅是一小會,難得耿耿於懷這麼久,這讓她忍不住想起周揚。

於曉曉和她有心靈感應似的說,“哎,你跟這個兵哥哥前男友分手這麼久還能在這相遇,看在這麼有緣的份上要不你倆複合,別跟拉姆阿乙那樣遺憾終生。”

陳晚風聽到遺憾兩個字想到了什麼莫名開始煩躁,“別瞎說了。”

於曉曉無奈攤開手,“好嘛,看來是不可能了。”

課間休息很多小孩子跑出來,把馮益和吳東恩三人圍成一團,眨著大眼睛看他們手裏的各種設備,吳東恩跟他們套近乎說給他們拍幾張照片,小孩子老老實實站在原地聽聽他的話比耶的手勢,最後徹底放飛擺著各種奇怪的姿勢,把一旁的方淺逗笑了,打了上課鈴聲依依不舍地跑回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