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兒,隨爹爹來。”納蘭褚旭朝女兒招了招手,小瑩兒伶俐跑到他身邊去,納蘭褚旭看了眼夜如晝,牽著女兒到另一處玩樂。
“玉麵……”香瑟瑟歡喜喊了聲,邁著輕快的腳步迎上去,感歎笑道,“快六年沒見了,沒想到在這遇到你。你可不夠朋友,來看瘋子,卻不去看我。”
夜如晝隻是淺淺笑著,凝視著她每一個輪廓,並沒有說話,任由翩翩白衣沾染了桃花的香氣。
真好,還能看見她瞧見自己就露出愉悅笑容的容顏。瑟瑟,我很慶幸,還是你的朋友,無法替代的知己。
香瑟瑟細看他的輪廓,雖然容顏不變,卻又似乎有點不一樣了,春風吹拂在他淺白的衣服上更顯仙風道骨。
她輕揚眼眸,好奇問道:“這些年你到哪去呢?看上去,瘦了許多。”
聞言,站在不遠處的納蘭明珠忽地紅了眼圈濕了眸子,哪裏是瘦了許多,是胖了。
這些年她跟在他身邊,眼看著他飽受劇毒的折磨幾乎瘦成了骷髏,好不容易以毒攻毒保住了性命,為了攻城略地,廢寢忘食,瘦得隻剩下一層皮。
放下心結,讓士兵解甲歸田後,為了早日再跟香瑟瑟見麵,他才開始調養身子,因為著急見她,大肆進補,虛不受補,險些丟了性命。花了整整三年,他才養成這個樣子,隻為回來再見她一麵。
回想這六年的事情,如同一場浩劫,一場噩夢,她至今心有餘悸。
聽到輕噎聲,香瑟瑟扭頭看去,這才發現站在另一處的納蘭明珠,納蘭明珠身邊還跟著一個約摸六歲的男孩。
納蘭明珠忍住眼角的淚水,抿唇淺笑,朝她點頭不語。
香瑟瑟愣眨眼眸,迷惑的目光在二人之間徘徊。
夜如晝下意識側頭看了眼納蘭明珠母子倆,再收回目光看向迷惑的香瑟瑟,淺笑解釋:“我這些年到處遊曆,路上偶遇了郡主母子,便結伴同行。走過一些寒苦之地,險象橫生,撿了性命已是大幸。”
香瑟瑟正欲向納蘭明珠走去,夜如晝輕輕扯住她的衣袖,小聲低念:“瑟瑟,我們單獨說幾句話好嗎?”
“我想跟褚旭敘敘舊。”納蘭明珠若有意味道了句,便牽著兒子往納蘭褚旭父女的方向走去。
敘舊?納蘭明珠跟納蘭褚旭敘舊?香瑟瑟輕扯嘴角,這兩人哪有什麼舊可敘?琢磨了會,猜想是解決以前的恩怨吧。
她便識趣,與夜如晝沿著林中小道走去。
兩人沉默走了好長的一段路,香瑟瑟側頭看了眼身邊的“玉麵”,雖然他看上去與過往無異,卻似乎深沉了許多,仿佛心底壓了許多心事。
“瑟瑟……”夜如晝沉沉低喃了聲,下意識止住腳步,沉默了許久,抱歉道,“對不起,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沒有陪在你身邊。”
聞言,香瑟瑟微愣,對上他複雜難明的溫柔目光,微微淺笑道:“一切都過去了,不是嗎?”
夜如晝凝視著她的眸子,若有意味低念:“若我陪在你身邊,或許,結局會不一樣。”
香瑟瑟下意識往納蘭褚旭父女的方向看去,抿唇淺笑道:“這是我想要的結局。”
夜如晝苦笑不語,香瑟瑟收回目光看向他,欣慰的笑容旋即掩蓋了他臉上的愁傷。
香瑟瑟戲謔笑道:“瘋子都知道成家立業了,你呢?明珠郡主是位不錯的姑娘。”
夜如晝凝視著她幸福的笑臉,回想三娘子說的話,想著香瑟瑟一家三口樂融融的畫麵,他悵然籲了一口氣,壓在胸口處的鬱結隨風吹散。
其實,後來邵冶也有坦白廉州的事情,那時候他才發現納蘭褚旭真的變了,他知道如何為香瑟瑟著想,而且是拚了命為他著想,他便再也沒有遺憾。
他輕拂掉落在她肩上的桃花瓣,抬眸看向隨風散落的桃花瓣,莞爾淺笑道:“隨緣吧。隻要我在乎的人幸福,我別無所求。”
“真傻。”香瑟瑟輕歎搖頭道,“三娘子現在已經是皇後,母儀天下,兒子封為太子,聶雲庭沒有再納妃,獨寵她一人,她當然幸福。你該放下了。”
夜如晝衝她溫柔一笑,並未說話。
這一刻,他慶幸,慶幸自己那時候聽了三娘子的勸,否則,再也看不到她臉上笑容,再也不能站在她身邊,默默地愛著她。
能否放下,他不知曉,或許將來有一天能遇上像她的人,又或許就這樣,直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