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她反應過來,扭頭看向靈隱,迫切問道:“我女兒呢?快抱來讓我瞧瞧。”
靈隱動了動唇,沒有說話。
看見她這個刻意假裝鎮定卻又不經意透露傷感的表情,香瑟瑟忽然感到一絲不安,忐忑問道:“我女兒呢?”
靈隱微咬下唇,擰緊眉頭沉默了許久,才輕聲道:“聽說,那日殺了裴定天後,阿虎抱著昏迷的你回到屋裏,已經發現小公主不見了。他尋著蹤跡追上去,那黑衣人無路可逃,竟帶著……帶著小公主跳崖了。”
“……”香瑟瑟眼前一黑,險些沒昏闕過去。
靈隱慌忙攙扶著她,哽咽道:“夫人你要保重!”
“不……我不相信!”香瑟瑟痛哭大喊了聲,掙紮著要落地上。
靈隱緊抱著她,迫切道:“三少爺一直派人在崖底搜查,什麼都沒找到,或許……或許還有一絲生機!”
這一絲生機,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剛出生的嬰兒本來就脆弱,哪裏經得起這番折騰。
“啊……”香瑟瑟無聲痛哭,一口氣堵在胸口,沒能緩過氣來,再次暈闕過去。
靈隱大慌,迫切喊道:“夫人!夫人!”
遠在都狼國這邊,夜風凜凜,狼狐“咕咕”嗷叫,烏雲蔽月,落下一片詭秘氣息,淡薄的血腥味彌漫在詭秘的夜色中,讓人不寒而栗。
納蘭褚旭迎風而立,墨黑衣裳扶風飛揚,陰翳的眸色穿透夜色,冷盯著深不見底的幽穀。
許久,八抹身影帶著濃鬱的血腥味落到他身後。
東籬走前兩步,來到納蘭褚旭身側,恭敬道:“公子,已經清理完畢。”
“嗯。”納蘭褚旭沉沉應了聲。
這片地方匿藏的都是裴定天座下最頑固的勢力,前不久傳來香瑟瑟殺了裴定天的消息,都狼國內一片沸揚,有稱頌的,有怨憤的。
數這群頑固分子最可惡,恣意鬧事,挖空心思想要替裴定天報仇。
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他不想被這些雜粹打擾,隻好讓七鬼閻前來,直接清理掉,懶得費心神了。
納蘭褚旭拂袖轉身,沿著遍地屍骸的道路走去。
“哇哇哇……”
突然傳來孩啼的哭鬧聲。
納蘭褚旭旋即止住腳步,地上薄塵輕掀,詭秘的夜霧在殘敗的火星間繚繞得更加滲人。
東籬觸電般往發出孩啼聲的方向睨去,他身後的七鬼閻旋即轉動手中染血的武器,時刻準備再大幹一場。
東籬輕斂眸色,警惕朝這已經破爛的木屋走去,指尖殺氣縈繞,靠近憑欄瞧去,隻看見一繈褓嬰兒被遺落在木凳之上,四周血跡斑斑,應該不是這嬰兒的。
他忙轉向納蘭褚旭彙報:“公子,隻是一個繈褓小兒。”
納蘭褚旭輕淡道:“養幾日,再找戶普通人家收養它。”
“可是……”東籬遲疑了會,迫切道,“這可是豫王的毒瘤勢力,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稚子無辜。”納蘭褚旭不以為然道。
聞言,東籬微微一愣,若是換做從前,這主定是毫不留情下手,哪裏還知道什麼稚子無辜,定是受了皇後的影響,才軟化了心頭,添了幾分柔情。
此時烏雲漸散,皎潔的半月懸掛空中,納蘭褚旭輕抬眼眸,仿佛瞧見了香瑟瑟的笑臉,說來,不見她已有九月,倍感思念。
孩啼聲還是不絕於耳,納蘭褚旭收回目光往那憑欄看去,不知為何,腳步挪了過去,繞過憑欄,低眸看了眼這啼哭不止的嬰兒,淡漠的容顏忽而添了半分笑意,喃喃道:“你說,它是不是長得有幾分瑟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