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懿貞太後手上的動作徒然微僵。
香瑟瑟緩了緩氣息,若有意味道:“納蘭褚旭在旭王府曾過著天天被算計的日子,隻因他並非趙姨娘的親骨肉。而現在,他已經回到生母身邊,難道,這種時刻被算計的日子還是永無休止?”
納蘭褚旭回到都狼國,得到的並非母親,而是另一個穹戈夫人,這也是她倍感心痛的。想著裴禦瞻那絕望的話,她的心就忍不住疼痛,他隻是從一個沒有溫暖的地方,轉移到另一個沒有溫暖的地方。
“你閉嘴!”懿貞太後厲喝一聲,踉蹌倒退半步,恨握雙拳盯著她,別有意味冷聲道,“誰傷害過我兒子,我決不會讓她好過。”
香瑟瑟微微輕愣,雖然她這話是盯著她來說,然而,她卻似乎察覺這話並非對自己說。
頓了會,懿貞太後微閉眼睛沉沉呼吸,再睜開眼眸盯著香瑟瑟,目光走遠,仿佛眼前站著的是慕容傾音,一口怨恨湧上心頭,冷冷道:“你這個女人,無論到走到哪裏都能掀起風浪,或許,隻有死,才是你的歸宿。”
香瑟瑟倔強微咬下唇,沉默不語。
盯了她許久,懿貞太後忽然有股莫名的心慌,拂袖背過身去,沉默了好一陣子,鄭重吩咐道:“抹掉她的記憶,將她……”頓了頓,才補充道,“囚禁在地宮,一輩子不得出。”說罷,快步向外走去。
出了庭院,陽光映落眼眸,看見園中凋零的銀杏樹,懿貞太後不由得止住腳步,久遠的回憶湧上心頭,然而,卻隻能是回憶,再也回不去了。
她把手輕撫在樹幹處,眸底泛起黯然的痛光,若有意味低喃:“你用性命換來我的後位,可是,終究,我還是沒有得到想要的幸福。”
“她究竟有什麼好的?”她抬眸看著藍天處的白雲喃喃低念,情不自禁濕了眼眶,緊握拳頭大步邁去。
懿貞太後心事重重回到寢宮,看到坐在裏邊的納蘭褚旭,猛然一愣險些沒反應過來,她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自從這兒子回國後,從未踏足她的寢宮。
許久,她才恍然發現侍女太監全被屏退了,琢磨了會,她若摸能猜出這兒子為何屈尊駕到,如無意外是為了那個女人。
這兒子的能耐,她還是知曉的,猜想自己坐擁青麵鬼的事情在他眼裏早就不是秘密,她曾想過那自己這些年積累下來的勢力全部交給他,但是,想到他被一個危害社稷的女人迷惑,她就不能放下心來。
在還沒替他翦除所有障礙的之前,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放下心來。
收回思緒,懿貞太後稍微嚴肅起來,低聲問道:“陛下,你怎麼有空到哀家這來。”
“咳咳……”忽然傳來幾聲虛弱的咳嗽聲。
懿貞太後轉頭看去,才知道裴禦瞻也來了,身子不好,怕吹風,坐到了屏風後麵去,自從在天銀國負傷後,這禦瞻的病就沒有好過,且身子每況愈下,群醫束手無策,前幾日她還病重,幾乎下不了床。
這一切,她認定都是香瑟瑟這個禍水帶來的,是她逼迫禦瞻自傷血脈落下了病根子,否則,向來健康開朗的禦瞻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若不是怕殺了香瑟瑟,納蘭褚旭會六親不認發狂,剛才她定將她碎屍萬段。
她也並非第一次對香瑟瑟動殺心,隻是,上次從天銀國回來後,這兒子就更加冷漠了,之前他還會偶爾敷衍一兩句,但自從她當了證婚人後,他仿佛徹底更她劃清了界限。
在十七城圍城一事上,他冷眼旁觀,她知道,那是他的警告。
此刻,她見裴禦瞻拖著病體過來,心想香瑟瑟被青麵鬼帶回來的事情,多半是這女兒透露給他知道的。她真恨,這香瑟瑟有什麼魔力,竟將她這對兒女迷得神魂顛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