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含菀停住了腳步,回頭和黎玥麵麵相覷。
乞丐手中的燒餅儼然就是她們家賣的小吃,聽他們的口氣,竟是在地上撿的。
其實不難猜出這是誰的手筆。
段含菀心裏壓著火,“以後別再賣給他們了。”
每個燒餅都是黎玥辛苦手工製作,她哪裏舍得看到被人糟蹋她娘親做的東西,更何況買了扔掉,更是浪費!
黎玥似乎料到她會這樣說,放軟了語調安慰道,“往好處想想,我們既賺了錢,乞丐們也有了食物裹腹,豈不是一舉兩得?”
話是沒錯,但段含菀心裏依然不舒服。
黎玥摩挲著她的頭發,狡黠地笑著,“既然他們願意當冤大頭,那就讓他們當好了,這些貴族子弟也不差這些錢,若和他們對著來,吃力不討好的反而是我們。”
鄴都城內,在街上隨便抓一個公子哥,都可能是某位朝廷命官的兒子。
民鬥不過官,女鬥不過男。
百年行商的江府能被段秉成抄家,侯府嫡女亦逃脫不了父親的掌控。
世間多不公!
馬車內,黑衣人仰躺在其中,段含菀從荷包中掏出個小瓷瓶,裏麵是她照著古書配方研製出的金瘡藥,止血效果奇佳。
“娘,我們把他衣服扒開,這血不能再流了。”
段含菀看著黑衣人的指尖都逐漸滲透出血滴,失血過多會比較麻煩。
黎玥應著上前,剛扒開他的衣領,隨後有些猶豫,“含菀,這可是男子,你還未出嫁......”
“我也算是半個大夫,現在若還是計較男女大防,恐會讓他白白丟了性命。”段含菀不甚在意的擺擺手。
伸手摸到一片濡濕,發現掌心全是血跡,黎玥沒想到他傷得這麼重,情急之下將他上衣扒了個幹淨。
母女再次異口同聲“嘶”了口氣。
可這次確是被嚇的!
這黑衣人並未及冠,麵容清雋矜貴,模樣十分好看,可他的上半身前後都是數條斑駁交錯的傷痕。
舊傷未愈,新傷便覆蓋其上,肋骨下的疤痕顏色略深於周圍,肉眼便能看得出來當初傷得有多深。
好在血跡鮮紅,並不是中毒跡象。
段含菀百感交集,覺得黑衣人有些可憐。
她小心翼翼地撒上藥粉,拿帕子摁住最嚴重的的傷口,又將之前用來綁手的腰帶替他包紮上。
“不能把他帶回家。”段含菀果斷道。
受這麼重的傷,難免身世複雜,她不想在還沒有自保能力之前,讓娘親一家惹上不該惹的麻煩。
黎玥此刻也有些後悔沒有報官了。
“現在把他扔下馬車還來得及嗎?”
段含菀抿了抿嘴,義正言辭,“我不能見死不救。”
當娘的隻能點點頭,又宛若想起什麼,問,“要不要把他褲子也扒了,說不定也有很嚴重的傷口。”
兩人一合計,便開始動手檢查。
謝無隅疼痛難耐地睜開眼,便看見有幾隻手在拉他的腰帶。
“呃嘶......你們幹什麼!”
他這是被輕薄了?
簡直不敢想象若是他剛剛沒有醒過來,在他身上會發生什麼慘絕人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