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的口氣不像是金銀珠寶，而是蒙塵的珍寶。
二樓雖說也被打掃了一遍，但久未修葺，每踩在一塊木板上，都能聽到吱吖的摩擦聲。
這也是段含菀第一次來到探雪閣二樓，很小的一間屋子，連樓下一半都不及，目之所及隻能看到兩排書架，一張書桌。
她舉起燭台將書名都掃了一遍，看得出來這些書籍都大有年頭，那些奴仆們也沒認真打掃，她用拇指抹掉一層灰，才看到逐漸展露出的清晰書名。
《素問》和《靈樞》。
翻了兩下發現似乎是古籍，她不由失笑，難道娘親也信奉書中自有黃金屋那一套？倒也沒多失望，她粗略了看了下這些書冊，都是沒聽過的名字。
罷了，抽了本素問出來帶下樓去看看，就當打發時間。
亥時已過，探雪閣的燈始終未滅。
段含菀也不知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此刻被連續的敲門聲震醒。
“大姑娘，卯時了，該起了。”
今兒還得去白鷺書院，確實遲不得，她讓婢女們進屋伺候，又捧著書開始看了起來。
她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對醫書如此感興趣，這本素問中不僅記載了人體解剖，病因病機，似乎還涉及到了時間地理氣象醫學，僅僅十幾頁就讓她大開眼界。
出門前，段含菀恰似無意地將書隨意扔在床頭，臨走時看見婢女收拾屋子時翻了幾下，就將書合起來放在了枕邊。
心下了然，這些婢女果然是被派來監視她的。
早膳還是在芳華院，她胃口不錯，吃得比母子三人加起來還多。
段依雲見她這副吃相，奚落道，“不知是不是上輩子沒吃過東西。”
段含菀噎了一口，細細回想起來，上輩子光顧著為你們侯府拚命了，用餐幾乎都是隨意對付幾口，還真沒認真吃過。
馬車在辰時之前，停在了通往白鷺書院的山徑口。
蜿蜒的小徑盡頭，古木環繞的書院格外靜謐清幽，飛簷翹角的正廳高懸著一塊黑底金字的匾額，白鷺書院四個遒勁大字，筆力千鈞。
段依雲被扶下馬車後頭也不回的走了，根本不管身後的人。
伯爵府的宋雨彤宋雨錦兩姐妹一左一右的快步走到她身邊，“依雲，你家馬車裏的那是誰啊？”
提起那人段依雲更心煩了，“我家遠房親戚，非要死乞白賴地跟著我來白鷺書院上學。”
宋雨錦嘖了聲，“是窮親戚來打秋風吧，這些人除了愛攀關係也沒別的本事了。”
宋雨彤也點頭附和，她扭頭仔細打量著剛下馬車的人，唇邊歪出一抹壞笑，“白鷺書院也不是那麼好上的，要不我們給她點顏色瞧瞧？”
段依雲眼神噌一下就亮了，在家裏雖吃了悶虧，可在白鷺書院，她向來是擁躉眾多，隻要明麵上她不出手，段含菀就算告狀也告不到她頭上。
她輕咳一聲，沒同意也沒反對這兩姐妹的提議，隻是略微提醒，“好歹是親戚，別太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