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含菀跳下馬車,走過曲折的山徑,再次踏入這個熟悉的地方。
上輩子因為在別院生活至十五歲才回到侯府,沒有任何基礎就去鄴都最有名的書院上課,盡管是開後門入學,也免不了被明裏暗裏嘲諷。
那時段依雲還時常安慰左右,讓她別有壓力,甚至給她買了兩本《女孝經》和《女誡從內訓》,建議她退學在家研習。
僅僅在白鷺書院上了十天學,就再也沒去過了。
而段依雲卻在畢業後,成了聞名鄴都的才女。
直到嫁去紀家,才發現自己文墨不通,和學富五車的紀家人連話都聊不上幾句,從那時開始,她逼迫自己學完四書五經,從史記看到兵法,孜孜不倦地吸取書籍裏的內容。
“這位姑娘,看你麵生,是來書院上課的嗎?”
“我是段含菀。”
山長在門口守候多時,眼見人來了,也不住的眯著眼細細打量,“女孝女誡可讀過?”
見段含菀點頭,他又問,“四書五經呢?”
段含菀不喜歡這種審視中又帶著讀書人清高的鄙夷目光,說道,“山長,聽說白鷺書院有入學考核,您帶我去考一遍不就清楚了。”
大言不慚,山長心想要不是你父親執意送你入學,還要書院免了你的考核,資質平凡者哪有資格來白鷺書院入讀。
“既你要求,那便隨我來吧。”山長此生最看不過拉關係走後門者,可白鷺書院是段老侯爺一手創辦的,於情於理他都不得不給她個名額。
繞過正廳,廂房和講堂錯落分布,回廊清淨,不少學子正捧著書默讀。
山長帶著段含菀來到靜齋,示意她落座。
第一場,要求段含菀寫出一篇四書的文章和一首五言八韻詩。
其實入學考核根本不會上升到這個難度,即便心不甘情不願地讓段含菀入學,他也要借機挫挫她的銳氣。
段含菀寫得很快,將墨跡未幹的紙張平鋪在一邊。
山長坐在不遠處的首位,聞聲略微抬頭,從未見有人書寫如此之快,怕是在亂答。
第二場,以五經為題,完成兩篇文章。
段含菀內心清楚,這種文章在形式上又嚴格的對仗以及排比要求,就是在測試考生的理解能力。
她文思泉湧,帶著前世的記憶提筆如槍。
山長默默地看著她神似鬼畫符,心中不免失望,為段侯爺的後代而感到可惜。
一個時辰後,段含菀揉了揉手腕,卸下一口氣放下筆。
“山長,我答完了。”
首位的人頭也不抬,專注地批改學生們的文章,隨口道,“待會會有書童帶你去講堂,你將試卷呈上來便可去休息。”
段含菀交完試卷,便默默退出靜齋。
幾間講堂此刻都是休憩時間,學生們三三兩兩地走在一起談天論地,每每路過段含菀,都會竊竊私語隨後露出輕蔑的眼神。
看來自己走後門的消息傳播得挺快。
忽地手臂一涼,隨即感受到水珠的在手臂流淌,段含菀抬起胳膊便看到一大團烏黑的墨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