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叔穿著蓑衣,走不快,一路磕絆,對薛齡格外關照。
頂頭上司好不容易有了點人性,又舍命救人,可不能讓他再出事兒。”
林員外祖上是京都的大官,家道中落,舉族回遷原籍。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林家地產占了青陽縣的三成,幾乎上好水田都是他家的,更有一條街的商鋪進賬,是青陽縣人人豔羨的大戶。
到了門前,薛齡抬頭一看,偌大的門匾上林宅兩字金燦燦,大門雕梁畫棟,武仆應門,可以瞥見內裏美輪美奐。
“來者何人?深夜扣門?”武仆聲洪如鍾,手上都拿的家夥。
薛齡隻能跟這看門狗客氣:“縣衙薛齡,來見鎮妖司封二,事關林府上下性命,還請帶路!”
武仆聽了薛齡的名諱,立刻就變了臉色:“薛齡?縣衙收屍的薛齡?大晚上的晦氣!我家主人不可能見你!”
趕蒼蠅一樣,武仆手上的棍棒亂揮,一下敲在了福叔的腿上,又差點砸著薛齡的臉。
狗仗人勢的東西。
過了這麼久,薛齡恢複了不少,一把奪過兒臂粗細的棍杖,手腕一沉,豎著敲掉了上前問話武仆的門牙。
“再敢狗叫,我打爆你的狗頭,事關林家上下的性命,你敢攔我?滾開!”
剩下三個武仆見有人生事,衝上來就要動手。
“這而是可是林員外家正門,何人的膽敢生事!”
薛齡輕巧幾棍就把剩下三個也打翻在地。
福叔和兩個獄卒看傻了,四個人加起來,湊不出一對兒門牙。
福叔想勸勸,但當著外人的麵忍了,他腿上挨的那一下還是很疼的,“還是那個土霸王的性子,誰惹誰倒黴……”
薛齡撐著身子,像是半躺在逍遙椅上自在:“滾!”
武仆們連滾帶爬的跑回去報信。
等他們通報,還不知道要耗到幾時,薛齡索性直接打開了正門,讓獄卒抬著直接進門。
油燈如豆,點亮了廊下屋舍。
成團的名貴花草隨處可見,卻不顯擁擠,越往裏走,幽香陣陣,馥鬱芬芳,就連廊下遮塵的帳圍都是透光不易燃的頂級江陵紗。
真可謂是一步一景,低調奢靡。
福叔看呆了眼,都忘了腿疼,“難怪說林員外是青陽縣的土皇帝,這也太奢華了……”
兩個獄卒不由的放輕了腳步,不如剛才自在。
沒頭蒼蠅一樣的四人正好撞上怒氣衝衝的從內院趕來的林員外。
“原來是縣衙主事薛大人!林某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林員外皮笑肉不笑的擠兌薛齡,“不知大人深夜來此,有何貴幹?”
薛齡沒急著說話,他在看林員外的麵相。
林員外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大夏天還穿著裏三層外三層的襦衫。
眉骨高高隆起,耳垂圓薄,眼窩深邃,鷹溝鼻薄嘴唇,一看就知道保養細致,但膚色略顯蒼白,兩頰凹陷,眼帶疲憊。
雖有祖蔭好乘涼,加上有中年有貴人運相助,但卻往往是人謀壞了好事,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下場。
麵相陰鬱刻薄,心胸狹窄,有心機城府卻不深。
壞的不徹底,蠢的不明顯,又好高騖遠,這輩子免不了自苦。
對付這樣的人,不能像對付囚犯那樣威逼,隻能利誘,還得用他手下的人。
青陽縣早有傳聞,林家想要複起,可林家後代人丁稀薄,文不成武不就,朝堂上的老人想拉一把,也使不上勁兒……
林員外被薛齡看的發毛,他怕薛狗上門發瘋,他高屋美婢什麼都有,不必薛狗是個披著官皮的無賴,投鼠忌器,不願在自己家裏起衝突。
薛齡打量完,收起目光沉沉,倏而一笑,“林員外,我是來報喜的!你煩心的事有貴人相助了!”
“!”
林員外還以為薛齡是趁著亂,打上門來豪取強奪的,沒想到薛齡張口給他來了這麼一句。
“什麼報喜!什麼貴人!我什麼都有了,樣樣不缺,能有什麼煩心事……”
林員外隻想盡快的打發了薛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