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之後轉眼就是新年。來到梁城已經超過了一年,卻由於蕭若清和秦越瀾那略有自閉的研究型的生活方式,將這本應該是波瀾起伏的一年過得像是清淡的浮雲流水。李家父子自然是來到小院和他們一起過年,晚飯過後,小寶便抱著兩根大大的糖葫蘆窩在李城賀的懷裏,使勁地仰著頭,笑眯眯地盯著天上的煙花看著,而蕭若清和秦越瀾則盯著李城賀懷裏那可愛的小寶看,心裏還想著,不知道獨自在江州的餘鳴小朋友現在怎麼樣了。
宋昭祀曾經在大年初一那天請陳師傅送來了一些宮裏的美食,還特地帶來了消息說,他的父皇已經允許他在新年慶典之後,出去開衙建府,而且還允許了他求的那個城北離沈家小院不十分遠的一個宅子。這樣的消息對於四皇子殿下自然是極好極好的,可是對於蕭若清和秦越瀾,便慘了點,地下室眾多的藥粉恐怕要換個地方藏好才行。
孔辰溪在新年的初六那天,特地起大早來到了沈家小院,甚至就連勤奮不懶床的秦越瀾都是在睡眼朦朧被他叫醒,扭頭一看,天還是黑的。
孔辰溪是特地來為三皇子送請帖來的,請他們沈氏兄弟今晚一同前去三皇子府赴宴。並沒有給他們什麼辯白或是編造理由的機會和時間,直接將兩個人從被窩中抓起,丟進了孔辰溪那輛豪華舒適的馬車,三人就這樣一起先去了孔府,等待晚上赴宴。
雖然十分不滿孔辰溪如此霸道的做法,但是想想,在過去的半年裏曾經推拒了孔辰溪多少次的邀請,兩人心裏的那一點點不滿的小火苗愣是不敢繼續燃燒,隻能在表麵做若無其事狀,或是在孔府裏給孔侍郎拜年,或是欣賞孔府冬日景觀,或是品評一下孔府的美食,就這樣,在孔辰溪那略有氣憤又夾雜著得意的目光的注視下,三人一起胡亂拖著時間,直到天色將黑,才出門去三皇子府赴宴。
三皇子府離孔府並不遠,甚至,若是不乘坐馬車,可能慢走十幾分鍾便能夠到達,真不知道這是不是巧合。三皇子早早便在府門口等著,終於看到了孔辰溪那招牌式的馬車飛速奔來,迎上前去,笑著對馬車上剛剛走下來的沈家兄弟說道:“你們兩人果真是如梁城傳聞的那樣,真是難請得很啊。”
蕭若清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釋道:“是我們兄弟怠慢了。之前我們總是將大部分的時間都用去采藥製藥了,沒有經常來拜見三殿下,真是對不住。而且三殿下公事繁忙,平時和辰公子也需要獨處,我們哪裏好隨便打擾啊。”
三皇子定定地看著蕭若清,把蕭若清看得渾身不自在外加心裏發毛,好半天,才招呼眾人進入客廳裏。客廳裏燈火通明,富麗堂皇,也異常地寬敞,可是卻隻擺了六組軟榻和小桌,每個小桌最多隻能夠容納兩個人坐在後麵,而其中的四張桌子後麵已經坐好了人,眾人見到三皇子牽著孔辰溪進來,紛紛起身見禮,眾人又是一通客氣地招呼了,才再次落座。
三皇子將蕭若清和秦越瀾安排到他和孔辰溪的下首,並將廳內的眾人向他們簡單介紹了一下。在蕭若清和秦越瀾的下首兩位,便是今年書院裏新晉的兩名學子,名字分別叫做李相文和楊錦賢,均是一副器宇軒昂的有為少年樣子,聽說是今年最為出色的兩位考生。而坐在對麵的六位,來頭可就無比嚇人了,分別是魏國多年來一直負責梁城的城防軍的鐵沉將軍,皇城禁衛軍的二號人物沈介生將軍,思聞書院的黃良舟夫子,禮部尚書周煜東,吏部的尚書王韜雨和侍郎王洪群。至於孔辰溪的叔叔孔侍郎,可能是因為還不夠資格的緣故,卻沒有出現。
三皇子向其他人介紹說,被他親自迎來的這兩位,便是年紀輕輕,卻有本事將孔辰溪從鬼門關裏救了回來,轟動了整個梁城的名醫沈家兄弟。而且更加難能可貴的是,他們不僅僅隻是醫術精湛而已,沈清之就曾經在初秋的士子大會上隨意地吟出了一首極富深遠禪意的“有寄心常靜,無求味最長。兒童擒柳絮,不得也無妨。”真不知道這沈家兄弟是不是還有什麼其它的壓箱底的本事沒有拿出來。
聽了三皇子如此介紹,廳內其餘客人頓時對這沈家兄弟刮目相看,也終於能夠了解為什麼在這樣的高官和文人的聚會當中,三殿下非要等待這兩個草根大夫的到來。
眾人杯觥交錯,隨意談論新年的一些見聞,氣氛倒也一直很融洽。三皇子和孔辰溪很會引導話題,在場的十位客人,每個人都不會感覺自己被冷落。對麵的思聞書院的那位黃良舟夫子看著對麵那兩個姓沈的年輕人,一整個晚上雖然話並不多,卻是字字珠璣,總在最關鍵的地方一針見血,越看越有愛才之心,便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