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仰頭望月,眼神中帶著不自知的迷惘。
“慧荷……”
回首,俊美不似凡人的男子長身玉立,男子緩步上前,細心的為女子攏了攏外衣。
指尖觸碰到飛揚的發尾,墨黑的發在迷離的月色中帶出絲絲致命的誘惑。著魔般的抽出女子頭頂的白玉簪,瞬間墨發傾瀉而下。
女子的容顏這般的真實而美麗,眉宇間的憂愁又是那樣的真切而迷惘。
杜慧荷臻首微抬,便撞進了一雙幽潭似的眸子裏,溺斃,卻又心甘。
“殿下……”女子垂眸咬唇,總是平靜無波的麵容此刻蕩出內心的糾結彷徨,但,片刻,又恢複寧靜,“殿下,哥哥他們,似是有所動作。”
是了,親族又如何?我杜慧荷愛了便是全部。抬首望去,她的俊美如天神的夫君啊,相比之下,她是這樣的渺小和不堪,怎能配的上心中的天神?可是,偏偏,又發生了奇跡。
從披上嫁衣的那一刻,她就知道的,她知道這生生世世無法化解的情劫便已來臨,避無可避,退無可退。
從相擁入眠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她知道這纏纏綿綿無法擺脫的情根就已深種,來勢洶洶,勢不可擋。
我的神,我的天,我杜慧荷願意付出一切,來完成你的心願。即使萬劫不複,哪怕罪孽深重,我定心無悔意。你的願望,就是我的理想。
“殿下。”似是憑空出現的男子突地出現在君之允身側。
“嗯。暗一,以後你就伴於慧荷左右,務必確保她的安全。”君之允的聲音平平淡淡。
暗一震驚的抬頭看著這個自己誓死效忠的男人,他難道不知道現在是繼承大統的關鍵時刻嗎?那個傻傻呆呆的六皇子都已經被保護的好好了,殿下怎麼可以把暗衛中身手最好的自己派去保護別人?
“暗一領命!”被君之允輕飄飄的掃了一眼,暗一出了一身冷汗。身為暗衛,他怎麼可以質疑主子的命令!
“這……殿下,這……”杜慧荷震驚了片刻又恢複了理智,“此為危急存亡之刻,殿下怎可如此草率?”
“嗬,沒了慧荷,這天下我要來何用?”君之允又細細的把簪子給杜慧荷戴好,拍了拍女子微涼的手,“夜深了,快去睡吧。”
看著女子的背影,君之允上挑的桃花眼泛出暖暖的光。他的妻子,連走路都是挺直了脊背擺足了氣勢呢,想起那眼角眉梢的鋒銳為自己化為嬌羞的模樣,君之允一直緊繃著下垂的嘴角終是上挑了挑。
你的深情,我定不負。
“殿下,夜深了,怎麼還不睡?”美麗嬌柔的女子叩響了緊閉的房門。
“嗯,一會兒就睡了,你先下去吧。”燈下,溫潤如玉的青年垂著眼睛看不清神色。
“……是。”不甘不願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
青年迷惘的閉眼,腦海中似是總用一些莫名的熟悉片段,卻是那樣模糊。
是誰?到底是誰?總在夜深更重的時候不由分說的推開書房強製的熄燈笑罵著趕自己睡覺,眼角眉梢都是關切的嚴厲。青年聽著越來越小的腳步聲陷入混亂。
是誰?到底是誰?總在這樣寂靜的夜晚悄悄的立在自己的床頭,關切的心情即使睡夢中也給自己帶來安心。青年想到寂寞的臥房皺起眉頭。
是誰?到底是誰?總在那些饑餓的時刻給自己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混沌麵,撒上一層綠油油的香菜並看著自己吃完。青年撇了眼桌上沒有一絲綠色的已經冰涼的混沌麵抿起嘴角。
修長白皙的手扶住隱隱疼痛的額頭,青年已沒了看書的心思。
明明,自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子皇孫,誰敢對自己有一絲一毫的強迫?誰敢深夜潛進自己的臥房?誰又能潛進守衛森嚴的六皇子府?誰,又敢在吃食上撒上自己從來不喜的佐料?
明明都是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可是,腦海中模糊不清的記憶是那樣的鮮明和熟悉。
莫名的,心中積起鬱氣,似乎,更多的是對自己的惱火?
撫上脖頸,已經戴了十餘年的玉墜兒不翼而飛。大概是三年前的流亡中遺失在了某個不起眼的角落吧。
君之章皺緊了眉頭,為什麼他會那麼在意那條墜子?雖然是母妃的遺物,可他與生母並不親厚。讓人私下尋找了三年,卻始終了無音訊。
推開窗子,冬夜的冷風呼嘯的灌進屋子,冰冷讓青年清醒。
布局了十年,萬事俱備,隻欠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