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否還能活下來，她都要去的。
凡人的命是無辜的，並不能作為她和慕寒相愛的陪葬品。
璟宣的懷中還抱著一個嬰兒，他看上去也不過是一個少年。懷裏的孩子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突兀地放聲哭叫起來。
如雪煙微微轉過身，目光落在了璟宣懷裏的嬰兒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片刻後她就離開了視線。
“照顧好他，”如雪煙說，眼眸之中已經染上了些許的死寂，“你身上的魔氣已經被洗淨，帶他回神族吧。”
說罷，整個院落裏麵隻留下了沉默站著的璟宣，和一個嚎叫不止的嬰孩。
他沒有跟著一同前去，隻是抱著孩子緩緩轉身。
*
天裂，是將整個世間的生靈全部殺死，三界顛倒，重新再組成一個新的世界。
作為神族，並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如雪煙一席白衣已經被鮮血染紅，正用自己的性命填補上了那一道尚未擴大的裂縫。
她美目輕顫，發出了難以置信地低聲喃喃：“不，怎麼可能……”
如雪煙在裂縫裏麵看到了她離開時並沒有看到的男人。
慕寒聽到如雪煙的聲音，微微轉過了身，衝她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笑容明媚，身上不帶一絲的戾氣，宛如一個翩翩公子哥。他嘴角的笑容透著一股心安，像是在和如雪煙道別。
“別怕，阿煙。”
男人伸出手想要擦拭掉如雪煙的淚痕，卻隔得那麼遠。“我是邪神，本就應該死在你的劍下，別擔心。”
如雪煙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背負了太多的罵名，那些話就是他聽了也覺得難聽——他並不知道如雪煙是如何在神族還能生活那麼久的。
他無時無刻不想將那些神族的人殺幹淨。
慕寒看著如雪煙的模樣，輕聲道：“倘若能用我的性命換你一生的名譽，我願意的。”
“不……不要——”
如雪煙已經泣不成聲，她剛生產完沒多久，如今身體正是虛弱的時候，維持結界似乎幾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慕寒笑罵：“神女怎麼能如此任性呢？”
他從來都不後悔遇到了如雪煙。
他在她的身上學會了什麼是愛，什麼是感情。
這個世間，並不是隻有鮮血才是溫暖的。
還有，屬於如雪煙的手。
也是暖的。
結界終於將天裂的縫隙徹底的關上。
如雪煙跌坐在原地，再也忍不住情緒的哭出聲來。
身後是凡人劫後餘生的喜悅，卻與此處格格不入。
……若是慕寒沒有遇到自己，是不是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
*
如雪煙給自己圈了一片結界出來，將自己永遠地埋在在他們分離的那一塊地方。
她作為神女的責任已經盡數完成，如今的她也隻是一個沒有靈魂的空殼子。
如雪煙覺得自己並沒有成為一個好妻子。
她最後的這一道殘魂，會守著這裏，哪裏也不去。
直到——
慕寒徹底消散的那天。
生當共苦，死亦同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