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漾講授劉晏改製漕運,僅有寥寥數語,便不願多講。
不要楊元溥以及不喜讀書的馮翊、孔熙榮了,李衝都聽了雲裏霧裏,隻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李衝夜裏回去,將家裏供奉的儒士找來,也沒有人能能將其中的道理通透。
他今早過來,依舊沒有辦法給三皇子楊元溥答疑解惑,卻沒想到韓謙借射箭的空隙,竟然將前因後果得一清二楚。
見三皇子看韓謙的眼神煥然有彩,李衝心裏酸溜溜的不是滋味,但他能什麼?
是韓謙昨日回去後,聽他老子韓道勳講解才搞明白這一切的?
就算是如此,他以前在三皇子楊元溥跟前韓謙不學無術、不堪為用,也太過了。
楊元溥最初是不滿李衝將韓謙得如此不堪,但過後也沒有再表示什麼,射箭之時,看李衝箭術精湛,還是欣然喝彩,沒有半點的生疏,畢竟他此時能公然親近的臣子,也就李衝一人。
韓謙從李衝手裏接過黃楊大弓,隔著百步將一支鐵箭射中箭靶,偏出靶心有三四寸,不過,也足以表明他這段時間箭術提升很快,氣力也不比軍中的悍卒差上多少。
“大冷的,殿下不在暖閣裏溫書,卻跑到箭場來吹這冷風,要是染了風寒,奴婢怎麼跟夫人交待。”極少在箭場出現的宋莘,這時候裹著一襲玫紅色的錦披走過來,伸手抓住楊元溥已經拿到手裏的獵弓,阻止他繼續射箭。
楊元溥到底還是未滿十四歲的少年,竟然沒能將獵弓從宋莘手裏奪回來,臉氣得通紅。
錢文訓以及站在箭場邊的侍衛,頭都撇向一旁。
宋莘雖然是一直侍候在世妃王夫人身邊的女宮,也自服侍三皇子楊元溥的起居,但誰都知道她是安寧宮派出去的人。
而且宋莘有品秩在身,即便是李衝這時候也不敢替楊元溥出頭,將宋莘斥退下去。
“今日仲冬,我要留李衝他們在內宅飲宴,你們都準備妥當了沒有?”楊元溥最終還是忍住氣,沒有再嚐試將獵弓奪回來。
“李衝他們怎可以隨便到內宅飲宴,奴婢專程在書堂裏安排一桌酒席,叫他們吃過各自回府便是了,”宋莘掃了韓謙一眼,道,“殿下先隨奴婢回內宅,不要受了寒氣,要不然郭大人回來,會斥怪奴婢不知道伺候好殿下!”
“我要與李衝再會兒話。”楊元溥固執的道。
“殿下也真是的,整在一起,還有啥話要跟李家郎的。”宋莘嗔怪的道,好像是數落一個不懂事的孩童,但她也沒有強迫楊元溥立刻隨她去內宅,將獵弓交給侍衛營參軍,就先走了。
看宋莘臨走時,又朝自己這邊瞥了一眼,韓謙眉頭微微一蹙。
宋莘不怎麼到前庭及箭場來,韓謙也不過才見她三四次,見姿色豐豔,年齡也才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但瞥過來的眼眸頗為凜冽,想必是剛才從哪個角落裏看到他今跟楊元溥私下話頗多,忍不住跳出來阻止。
韓謙暗暗頭痛,楊元溥身邊都是安寧宮的人。
即便是侍衛營,絕大多數人也不可靠。
馮文瀾還知道故意散布對三皇子不利的消息,跟安寧宮以示清白,韓謙不想他父親淪為安寧宮首先要打壓的對象,但是又不能避開宋莘、郭榮這些人的眼線,以後跟三皇子楊元溥單獨交流都成問題,還能做成什麼事?
“馮翊,你與熙榮收拾箭靶子!”韓謙將馮翊、孔熙榮支開,蹲到地上裝作整理弓箭,跟三皇子楊元溥道,“殿下可敢殺人?”
“……”楊元溥微微一怔,沒想到韓謙會問他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