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謙手足冰冷的坐在那裏,仿佛籠子裏的困獸,所看到的四周都是要紮進他體內、吞噬他血肉的屠刀。
姚惜水這婊子明明是晚紅樓的花魁,不知道多少男人做夢都想將她剝光,扔到錦榻上愛憐蹂躪,他到底哪點礙著他們了,竟然費盡心機要來毒殺他?
韓謙心再大,也知道這事沒有那麼簡單,不可能因為他逃回宣州,就脫離險境!
韓謙苦思無策,忍不住喪氣的想,要麼就這麼算了,隻要他父親韓道勳這時候不犯渾去上什麼狗屁奏書勸諫佑帝,隻要他父親韓道勳不被佑帝杖殺文英殿前,他還有可能痛痛快快的活上兩三年,哪怕最終的結局難改,大不了給自己準備一杯鳩酒,先喝下去死球,也就不用受那車裂之刑了。
韓謙得過且過的混帳勁上來,劇毒剛解,又熬坐了一一夜,也確實疲憊到極點,他跑到裏屋拉開薄被,躺下來就呼呼大睡過去。
範錫程、趙闊這些韓家的家兵,笑得比劊子手還要猙獰,獰笑著將被鮮血浸染得發黑的繩索套綁上來……
往大街兩側疾馳的馬蹄,踩踏出來的蹄音有如催命的顫音,令心魂顫栗……
漸收漸緊的繩索,身體就像一根弓弦被越拉越大,在某一瞬時猛然斷開,肚腸屎尿往四周八方崩濺……
長街四周是無數興奮的眼睛,絲毫不避飛濺來的鮮血屎尿……
韓謙猛然驚醒過來,窗外已經微微發白,想到夢中那恐怕的場景,心髒就微微抽搐,盯著東牆壁掛的那張黑雲弓出神。
黑雲弓談不上多麼精致,弓身上雕刻有古撲拙然的雲紋,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粗獷之美,持弓握處,刻有“黑雲”二字銘文。
這張黑雲弓是他父親韓道勳在楚州防禦使府任參軍時剿匪所得,然後由他帶回宣州練習箭術所用。
韓謙還記得他剛得到這張黑雲弓時,還不滿十二歲,當時就已經能將兩石強弓拉滿,但之後就荒廢下來,六七年過去,身體比當時長高了有一頭,但用上吃奶的力氣,也隻能將黑雲弓拉開一半。
韓謙忍不住想,要是自己這幾年在宣州沒有荒廢,還能堅持每日勤練騎射、拳腳,此時再不濟,攜黑雲弓遠循,也不怕姚惜水這婊子追殺過來!
自己這幾年在宣州怎麼就荒廢下來了?
在即將降臨的可怕命運麵前,沒心沒肺的韓謙第一次反省起自己這些年來的荒唐!
韓謙這時候還記得他十二歲之前跟父親韓道勳生活在楚州的情形,當時父親在楚州防禦使、受封楚王的二皇子楊元演手下,還隻是一個普通的州府參軍,身邊隻有老家人韓老山及家兵範錫程伺候。
然而母親染疫而亡,楚州又時常受梁兵侵襲,父親韓道勳不得不將他送回祖籍宣州,托給二伯韓道昌膝前照顧。
他剛到宣州,二伯韓道昌就將身邊的奴婢荊娘送給他,照顧他的起居。
荊娘豐腴豔麗,韓謙這時還記得他剛見到荊娘時那豔光四射的樣子,他幾乎都沒有勇氣抬頭去看荊娘帶有奇異光彩的漂亮眼睛,以致當夜他滿心想著那雙漂亮的眸子而轉碾難眠。
清晨時,那具似溫軟暖玉的嬌軀從後麵抱過來。
哪怕是已經過六年,他還記得那一刻,他的心髒緊張得都要停止跳動,手腳更是嚇得一動都不敢動,而荊娘那雙似有魔力的柔荑,解開他的褲腰帶,從後麵伸進來,輕輕握住他的生命之根,隻是揉了兩三下,韓謙第一次嚐到那極致的快活……
從那之後,韓謙就沉迷於那具豐腴而叫人癡狂的肉體之中難以自拔。
三年後韓謙無意間看到荊娘衣裳散亂卻滿麵風情的,從堂兄韓鈞的房裏出來。
即便事情已經過去三年,他還記得自己當時心肺撕裂的痛楚,奪刀要斬堂兄韓鈞,卻被堂兄韓鈞一腳踹翻在地。
之後,荊娘就到他堂兄韓鈞的房裏伺候。
雖然韓謙房裏換了兩個貌美如花的丫鬟,但再沒有一個女人讓韓謙有徹底沉溺其中的癡迷。
再之後,在家奴趙誌引領下,韓謙開始流連於宣州城的大妓寨娼館,直到今年初父親韓道勳調到朝中任職,也將他接到金陵團聚。
韓謙這時候陡然一驚,這一刻才發現自己回宣州六年的時間,壓根就沒有一正而八經的起早去練習騎射、拳腳;即便每日午前照族中的規矩,都需要到書堂聽族裏的教書先生傳授課業,但自己似乎沒有一日不是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