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和見過君上、奚夫人……”雲和穿著女吏的緋紅襦服,她娉婷走進大殿裏來,斂身行禮道。
當初隨王轍、霍厲、韓豹等人到東湖時雲和年僅十五歲,九年時間過去,當年還不甚引人注意的清麗少年,轉眼間已經散發出令人難以逼視的絕美容顏來。
如鴉秀色挽成髻,襯得臉如白璧,似乎也明白顧騫等大臣倉促離開淩雲閣是為什麼,雲和的臉微染紅暈,捧著一份文書,壓在高聳的胸脯,走到側麵的長案後坐下來,柔聲道:
“雲和已經將女院的校舍方案擬好,還請君上審閱……”
韓謙雖然盡力厚待朱氏子弟,也沒有什麼猜忌防備之心,但無論是避謙也好,還是下麵人有意安排,除了朱貞早年就有婚配外,朱裕另外兩子朱滔、朱壽,這兩年都相繼從平民裏挑選品行端莊、相貌娟麗的女子成婚。
雲和這些年主要都在曆陽學院及洛陽學院學習、任教,尋常平民子弟自然是看不上眼,婚事便耽擱下來了。
而韓謙與趙庭兒、王珺感情甚篤,偶爾身邊還有奚荏能偷個嘴,壓根沒有廣納妃嬪的想法,有時候想著給奚荏冊封個國夫人,奚荏她自己還不樂意,他也就順著奚荏的心意。而子女有文信、文聰、文媛,他平時還能抽出時間,關心他們的學業,受夢境世界的後世思想影響極深,他也壓根就沒有廣種龍子龍孫的念頭。
然而韓道銘、朱玨忠卻整日念叨外廷有三公六卿,宮禁之內也自然要有三妃六嬪才合禮數。
韓謙也沒有理會他們。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雲和所辦的洛陽女子學院,督學司等府司就突然間不再管了,馮繚、顧騫、朱玨忠他們也都統統不過問,以致洛陽女院要有什麼不能自決的事務,雲和都要直接跑到韓謙這邊來請示。
見奚荏坐在一旁翻看文牘也不動彈,韓謙隻能自己站起來,走過來從雲和那裏接過女院校舍的方案書。
“啊!”看到韓謙走過來,雲和才嚇了一跳的站起來,急衝衝的將文書遞過去,遞急了一些,兩人手指觸到一起。
柔膩似玉的觸感,再看雲和流波似的含羞眼眸,也不禁叫韓謙心魂一蕩。
洛陽女院其實是王珺、趙庭兒二女在幕後傾力支持創辦,但為避韓道銘這些保守派站出來三道四,目前是雲和出麵在做這些事。
洛陽女院最初借朱貞在洛陽的舊宅辦學,但洛王府的占地也有限,容納不了多少師生,趁著洛陽學院遷到洛河北岸之際,雲和也想將女院一並遷到洛陽學院隔壁;隻是這就不單單是因陋就簡的挑一處宅子辦學了。
韓謙徑直在雲和對麵坐下來,一邊翻看女院新校舍方案書,一邊詢問諸多細節問題;奚荏到底是找了一個借口跑開了,省得看著堵心。
為方便解釋,雲和直接移坐到韓謙的身側。
不知何時,韓謙下意識側了一下頭,看到雲和的美臉,相距他鼻端僅三四寸遠,一股淡雅的脂香氣沁入鼻端。
他身子往後移了一下,擦著一處柔軟,雲和似乎誤會他故意占她便宜,嗔怪的瞥了他一眼,身子往外移了移,又繼續校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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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明珍七年前還是選擇與朱讓等人沆瀣一氣,他便以渦水東北側的宋州作為根基重振壽州軍。
雖然宋州以西的渦潁等河流,常年受禹河之水侵害,洪水泛濫、民不聊生,但宋州城這幾年到底是恢複了一些繁榮的氣象。
節度使府戶曹參軍知事周申的宅子,位於龍柳巷的巷子。
宅子不大,但臨著入城的宋瀆溪,樹林成蔭,十分的幽靜。
周申乃是原大楚鴻臚寺少卿周壽民之子,但當年金陵動|亂,太多的達官貴戚被裹挾渡江北上,當時的壽州軍節度使府也安置不了太多的人,周申最初也是好不容易才在壽州軍擔任一個極不起眼的吏糊口飯吃。
而在壽州軍北投東梁軍之後,周申做了幾件頗為漂亮的事。
周申先在泗水東岸任屯田官,兩年時間便輸給軍資逾三十萬石糧穀,到地方任縣令,招撫流民、興修水利、屯墾田地均有建樹。
而在梁軍攻陷滎陽之後,周申也是首先預見梁軍從滎陽城東側,先修複禹河大堤決口,會引導一部分禹水洪水湧入渦水。
也是因為周申的提前預見,使得禹河大水侵入渦水時,渦水兩岸的軍民少受許多損失。
周申逾得徐明珍、徐嗣昭父子的信任,此時出任執掌宋州財賦歲入及轉輸之事的戶曹參軍知事,可以得上是宋州及壽州軍的重臣。
要不是當年追隨徐明珍的宿將老吏頗多,周申以他這幾年表現出來的風頭,不定已經出任長史或中門使、左丞這樣的要職了。
“梁主使趙無忌率許州一萬步騎前往滁州,與林海崢換防,可見梁國對楚軍還是有所忌憚的,但其地四麵臨敵,苦於抽調不出更多的兵力,去填補南線的空缺。要是楚軍敢當機立斷,應該還是能有大作為的……”
稱病提前從汴梁返回宋州的趙明廷,此時坐在周府廳堂之上,略帶病容的與周申討議江淮形勢。
不要看周申這幾年在壽州軍的地位大幅提升,但地位及聲望還是不及趙明廷這樣的宿臣老將。他看到趙明廷病歸宋州沒有幾,就親自跑到他府上聯絡感情,他都有些誠惶誠恐,應和道:“楚軍能不能當機立斷,誰又理得清楚?不過,近日市井間卻有人傳梁主與楚長信太後當年的關係不清不楚,消息是從金陵傳過來的,還牽涉到男女私情,卻不知趙將軍當年主持職方司時,可有看出什麼端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