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去梁國館,馮翊熱情邀請鄭希玄飲宴,鄭希玄隻是笑著婉拒。
鄭榆、鄭暢兩人這兩年來都相繼因年老多病而致仕離開大楚朝堂,兩人都沒有留在金陵城裏,而是回黃州祖宅安渡晚年。
不過除了鄭希玄除了擔當侍衛親軍的主要將領外,鄭暉更是大楚派駐興王府的封疆大吏,鄭氏在金陵的根基從來都沒有被人動搖過。
不過,即便當年乃是鄭氏大力推動梁楚和議,也是楚廷之中的親梁派,但鄭希玄身為侍衛親軍大將,要是私下接受梁使的宴請,明指不定有多少彈劾奏疏飛入政事堂呢。
馮翊邀請也隻是客氣,當下由蔡宸陪同著,往梁國館而去。
“阮延之子阮陶相距兩個月,前日就再次到金陵來,卻也沒有見其他大臣,這兩都住在壽王府之中,許是司馬家與信王那邊已經談得差不多了,”蔡宸身為鴻臚寺卿,接見、照應梁國使臣是他的差遣,陪同著走進梁國館,在明溪廳裏坐下,趁隨行官員被其他差事纏住之際,將他所掌握的一些消息告訴馮翊、文瑞臨,同時也好奇的問道,“司馬家居徐泗,曆來都是投機耍滑的牆頭草,君上怎麼沒有派人去爭取?”
“司馬氏雖然令人不屑,但徐泗軍占據徐泗海密沂等六州、兩百餘萬軍民,要是能爭取過來,將極大加快戰事的進程,洛陽怎麼可能不去爭取?”馮翊拍著腦門道,“然而恰恰也是司馬氏這些年侍價而沽慣了,這些年也沒有跟我們打過硬仗,難免拎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的筋骨!”
“興許壽州軍橫在泗水以西,阻止司馬氏有其他選擇!”文瑞臨道,“洛陽倘若能先出兵擊潰壽州軍,徐泗的形勢可能會有改觀!”
除了戰爭之外,韓謙向來也注意利用多種手段解決問題,自然也曾派人暗中試探司馬氏的態度。
不過,馮翊與文瑞臨的這兩點原因,也是直擊要害。
其一乃是司馬氏被壽州軍隔絕在泗水以東,與大梁兵馬沒有太多接戰的機會,以前也沒有打過惡仗,因此他們不會以為大梁精銳的戰鬥力有多強大。
他們將之前的一係列戰事結果,歸結為東梁軍的不堪一擊,也認為蒙軍實際沒有想象中那麼強不可勝。
因此,他們內心深處也並不覺得大梁兵馬是不可戰勝的,心裏還沒有形成陰影,自然絕不可能接受大梁開出的苛刻條件,放棄割據地方的野心,去投附大梁;而韓謙顯然也絕不可能同意司馬氏割據地方。
當然,洛陽也有人主張可以先用割據作為條件穩住司馬氏,但更多的將臣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相比較之外,司馬氏此時投附楚廷,還能勉強保持割據地方稱藩的地位。
還有一點重要原因,表麵上看同樣也是司馬氏被壽州軍隔絕在泗水以東。
壽州軍與梁軍打得這麼多年,彼此死傷無數,壽州軍隻要有一線可能,都不會投降梁國,而被壽州軍隔絕在泗水以東的徐泗軍,就算他們想直接投附大梁,也將麵臨被朱讓、徐明珍以及信王楊元演三麵夾攻的局麵。
當然了,洛陽也考慮過這一係列的情況,即便不會許諾允許其割據徐泗,但也努力通過內線,希望司馬氏能保持現狀,未來未必沒有談的機會跟可能。
不過,現在從阮延之子阮陶兩次秘密趕來金陵,隻與楊致堂密會以及諸多其他的蛛絲馬跡來看,潛伏於金陵等地的秘司人員,則傾向認為司馬氏已經與信王達成共識,就等著居宅養病多年的楊致堂站出來,正式推動楚廷接納司馬氏的投附了。
目前楚軍也已經結束了閩地的戰事,顧芝龍、黃慮率數萬兵馬押送閩王王氏一係及將吏萬餘人,已經從建州趕回金陵,這使得楚國朝野士氣大振。
這極可能會推動楚廷朝野接納司馬氏,對梁國采取更強硬的態度。
除了司馬氏外,壽州軍諸多人物一舉一動,猶是南司關注的要點。
目前壽州軍並沒有決心跟朱讓、梁任綁到一棵樹上,雖然作為當年金陵逆亂的元凶之一,與楚廷有著難以跨越的溝壑而無法媾和,但徐明珍年初之後染病臥床不起,到時候都沒見轉機,叫事情存在諸多的變化。
倘若徐明珍在恰當的時機病故,楚廷不是沒有接納壽州軍投附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