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六章 抉擇(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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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襄戰事期間,杜家兄妹的父親身為郢州醫官,城陷被裹脅從敵,事後被處斬刑,而杜家老也都被貶為奴婢。

杜七娘、杜九娘被延佑帝楊元溥賜到韓謙身邊伺候,杜益君、杜益銘兄弟二人及其他杜氏家人才得幸脫離苦海。

杜益銘當年才十四歲,雖然充當奴婢苦役僅有三個多月,留下來的深刻痕跡,卻叫他畢生難忘;轉眼間十二年過去,如今的他作為韓氏家兵子弟,出任巢州州治縣令,可以是棠邑的骨幹將吏了。

杜益銘平素也是苦練刀弓,聽韓謙講授過治兵之學,隻是他過去數年來主要參與吏政之事,平時卻也習慣隨身帶著刀弓,得人報信他就帶著幾名衙差趕到城北驛站。

見從東湖趕來傳令之人乃是侍衛騎兵都將霍厲,杜益銘知道他乃是珺夫人的舅表兄,曾北上河朔斥候敵情立下大功,人不會有問題,又驗看令函無誤,心裏雖然也困惑不解,但還是照著令函,安排人去城西水營聯絡,著水營那邊安排幾艘戰船,使霍厲帶著人陪同這隊梁軍騎兵,將百餘逆犯送往金陵受審。

也許被押送的逆犯都很困惑竟然能平安無事的從淮西境內過去,諸多人麻木的神色,在登船時頻頻回頭,流露出幾許驚疑,似乎擔心他們登船之後,便會有數百悍卒從船艙裏衝出來,亂刃將他們剁成肉醬,扔入湖中喂魚蟹。

梁軍押送兵馬沒有全部登船前往金陵,還有兩百多人留了下來。

杜益銘也沒有覺得有什麼奇怪之處。

之前押解一百六十多名囚徒走陸路南下,沿途有可能會遇到滲透進來的股敵兵,梁軍怎麼都需要派出足夠的精銳兵馬看護,才能避免途中出岔子。

而從巢州直接乘船前往金陵,一路有棠邑水軍護送不,最遲兩便能到金陵,之後又自有大楚中樞部司接手,這麼多的梁軍押送人馬實在沒有必要都隨船過去,派七八十人意思意思就夠了;要不是棠邑這邊實在不願意直接接手,他們將囚犯直接扔給棠邑就足夠了。

“對了,我們奉陛下旨意,這次想著將雲和公主接回洛陽去。”看著數點帆影消失在湖波、大雪之中,梁軍押解兵馬的負責人、玄騎校尉荊檀站在碼頭前,跟杜益銘道。

“色已晚,我明再派人去曆陽通稟此事,諸位在巢州多歇兩,指不定曆陽還會請荊將軍一行人留到年節後才啟程……”杜益銘道。

杜益銘身為巢州州治襄安縣令,他沒有資格去質疑荊檀的請求,但也不會直接送他們兩百多玄甲騎精銳去曆陽接人;他想著這事也不急,現在色昏黑下來,待明再派人趕去曆陽通稟此事。

同不同意荊檀這次將雲和公主接走,曆陽那邊都會做出恰當的安排,無需他操什麼心思。

再今日都已經年夜了,曆陽那邊就算不會阻撓雲和公主歸國,也有可能會挽留他們到年後才啟程,要不然他們就要在北返洛陽的途中過年節了。

荊檀也不催促,先帶著人馬回城北驛站等著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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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黃昏,一隊騎兵就簇擁著兩輛馬車從東麵的驛道趕來。

此時夕陽照在覆蓋大地的皚皚白雪之上,地壯美。

馬車停到驛站前,雲和公主迫不及待的揭開車簾走下馬車,悵然又帶著一絲雀躍的看著遠處的巢州城(襄安縣)樓;雖然曆陽是想挽留她過了年節再啟程,不想她年節時孤零零的途中,但她迫不及待的想著趕去洛陽,跟家人團聚。

雖然在很多人眼裏,下大局動蕩不安,但在她的眼裏,她出生並渡過幼年時光的洛陽,才是她真正的故鄉。

王轍這時候也爬下來馬車,他不認得荊檀,但看他身穿梁軍鎧甲,又與杜益銘並排而立,走過去拱拱手,道:“可是大梁玄騎校尉荊檀荊將軍?北司參軍王轍有禮了……”

王轍不認得荊檀,卻知道荊檀的身份乃是曾任大梁承司都尉指揮使、此時率精銳駐守華州、潼關等河洛西翼城池以拒敵軍的荊振之子。

當初乃是王轍、霍厲、韓豹等人帶著沈鵬、趙慈、雲和公主回到棠邑,既然梁帝朱裕想著將雲和公義接回洛陽去,韓謙便想著叫王轍這個故人代他相送出淮西。

而帶著一隊騎兵隨王轍護送的侍衛騎兵營都揮石如海,也是當年眾人在河朔相聚的故人。

“梁帝著荊將軍接回雲和公主,可有手諭示下?”王轍問道。

王轍並不覺得荊檀奉梁帝旨意這次將雲和公主接回洛陽去團聚有什麼疑點,但作為正規的交接程序,荊檀也得拿出梁帝朱裕的手詔或者其他正式函文,不是隨隨便便的一聲,他們這邊就隨隨便便將雲和公主送出去。

荊檀眼瞳裏露出一絲遲疑,王轍眼眸子一斂,手往後一撇,示意石如海戒備起來,盯著荊檀問道:“怎麼了,莫非是荊將軍將貴陛下的手詔弄丟了不成?”

“請王參軍、杜縣令進院中議事。”荊檀斂起眸子道。

王檀狐疑的瞥了杜益銘一眼,見杜益銘這一刻也是又驚又疑,他吩咐石如海道:“你護衛好公主,我與杜大人隨荊將軍進院子,看能不能將梁帝手詔找到。”

雲和公主茫然的站在那裏,不知道哪裏又出了亂子,張口欲問荊檀,最終還是忍住沒有話。

“王參軍,荊將軍他有什麼事不能在這裏?”

兩軍交好,杜益銘特地將城北驛站的西跨院,都交由荊檀率玄甲騎駐紮,石如海卻是擔心王轍與杜益銘毫無防備的走進去後,會有什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