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些事必需雲做。
在霍州、壽州、濠州三地,韓謙也是盡可能將民戶引導著往南安置,千方百計的增加巢湖沿岸的人口密度,疏散壽州、濠州、霍州中北部鄰近淮河的民戶。
這些都是考慮蒙兀騎兵長驅直入、直接占領或使魏州叛軍徹底占領河淮地區作準備。
好在淮西地廣人稀,土地是極其充足的,而巢湖兩翼以及滁洲境內的土地也更肥沃。
當然,棠邑對淮西的田稅倚重程度相當有限,更主要還是倚重棉布、鐵器等初級工業品對大楚腹地及周邊勢力的傾銷,這也決定了棠邑並不能簡簡單單的去做一個地方割據藩鎮勢力。
這次蜀國割讓硤、梁兩州,地利都相當關鍵,但棠邑不取的根本道理就在這裏。
棠邑目前做到的,就是令其他勢力找不到借口,也沒有能力對赤山會的商貿進行封鎖。
截止到全年底,滁巢敘三個核心州,種植棉田總計超過一百萬畝,一年收獲籽棉九十餘萬擔,外銷規模擴大到六百萬匹棉布、十數萬擔棉絮;僅此一項每年就能直接為製置府貢獻上百萬緡的收入。
除敘州諸縣之外,東湖、龍潭、淮陽、亭山、永陽、南譙等境內擁有優質煤鐵礦產資源的九個縣,也都大力擴廣雙爐煉鐵法,去年所煉製的鐵料也成功突破一千二百萬斤的門檻。
不過,目前棠邑外銷的鐵料,包括兵甲戰械在內,還以附加值高的精煉鐵製品為主,總計不足二百萬斤,每年能為製置府提供二十萬緡錢的收入。
棠邑所煉製生產的鐵料,目前主要還是供給內部耗用。
這主要還是淮西諸州經營開發,需要投入的各類鐵質工具數量極大,去年僅農具生產就耗用六百多萬斤鐵料,達到人均六斤的水準,但恰恰是大量精良鐵製農具以各種方式大規模發放下去,淮西諸州的農耕生產才恢複如此之快。
倘若沒有如此巨量的鐵質工具投放下去,開墾荒地、梨田鋤草、開挖河渠等等工程之事的效率不知道要慢上多少。
後續淮西農耕生產對鐵製工具的需求,會維持在一個相對穩定的水平之上,但韓謙有意推動鐵製品在架橋等工造之事的應用,內部對鐵料需求還會快速增漲下去,但同時後續也會推動加強對外部的傾銷,利用成本及質量上的優勢以及赤山會鋪開的商貿網絡,與各地地方上的冶鐵業爭利。
這意味著棠邑的鐵料冶煉還需要大跨步的發展下去。
工師學堂的工師前年初在渠陽山嶺深處發現一種膽水,用置換法能生產銅,韓謙推測俗稱的膽水,應該是一種含銅化合物溶液。
工師學堂在此基礎之上總結出膽水煉銅法,前年下半年正式在渠陽設立冶所,去年整整一年就耗用兩百萬斤鐵料,煉出八十萬斤銅。
前朝以來,冶鐵業荒廢良久,即便如此,江淮精鐵一斤也僅售五六十錢,粗煉的生鐵價更低,十數錢到二十餘錢不等,但銅價則實打實的一斤值百餘錢,甚至直接可以充當硬通貨交易商貨。
大楚鑄製的銅製錢,標準也是一千錢值一緡用銅六斤四兩。
兩斤半粗鐵,用膽水煉銅法能得一斤銅料,怎麼算都是一樁極合算的買賣。
渠陽新設的這個冶所,一年就為製置府貢獻四萬緡錢的收入。
渠陽乃是新置縣,沿渠水上遊收編生番為戶,截止到去年底才有民戶兩萬餘口,耕種田地十六餘萬畝,每年所能征得的田稅折合錢糧也僅有四萬緡左右。
當然,對鐵料的消耗也是極大。
韓謙並不會對膽水煉銅法進行保密,畢竟敘州目前僅發現到一處膽水,要是在其他地方能發現更多的膽水或其他類似膽水的含銅化合物溶液資源,此法推廣出去則利用生產更多的銅料。
一方麵江淮地區的商貿規模想要進一步擴大,生產更多的銅鑄造銅製錢,以及推廣金銀等貴金屬在商貨交易中的使用,都能擴大民間的貨幣供給,另一方麵此法推廣開去,會直接擴大對鐵料的需求,最終受益的還是棠邑日益發展的冶鐵業。
雖然上千斤萬的鐵料及鐵製品供給內部,各種榷稅、市泊稅及過稅定得較低,但如此巨大的規模,去年還是為製置府貢獻十數萬緡的歲入。
除開布鐵之外,婺川井鹽年產量穩定在十二萬石,則也給製置府提供近三十萬緡錢的收入。
很可惜婺川井鹽的產量很難再繼續擴大,要不然收入至少還要增加一大截。
淮西諸州縣目前上百萬人丁,每年食鹽消耗也在十萬石以上,目前隻能從鹽鐵轉運使司購賣,然後每石加上一緡的榷稅轉售各縣的鹽商,每年要白白被鹽鐵轉運使司吃掉十數萬緡錢的鹽利。
朝廷使陳景舟使蜀,韓謙寫了一封信給陳景舟,希望他到蜀都後能與代表棠邑,跟王邕談成一項協議,即蜀國每年所承諾的歲貢由棠邑承擔,但蜀國需要將能生產井鹽、位於渝州最南部的鹽田埠割讓出來,並入婺川縣。
這事要是能談成,棠邑每年所能生產的井鹽,便有可能提高到三十萬石左右,扣除歲貢部分,棠邑每年還能多得十數二十萬緡錢的鹽利。
還有一項棠邑所極力推廣的就是煤礦開采,目前敘州及淮西諸縣,每年開采煤炭五十餘萬擔,但僅能供給敘州及淮西諸縣內部耗用,在韓謙看來還遠遠不夠。
五尖山煤礦正大力開發之中,預計秋後投產,前兩年的產出,就能叫棠邑的煤炭產量增漲一倍,便能供應京畿等地。
雖然煤利可能還不及造船,但煤鐵的大規模使用,是生產力快速提高的基礎。
也恰恰是從布鐵煤鹽等初級工業品的各種椎稅、市泊稅收入,能達到如此規模,韓謙去年初才決定,將田稅收入都留歸州縣地方支用。
這與壽州軍統治淮西,拚命壓榨地方,區別太大了。
這也同時決定了棠邑在維持強勢的軍事實力及威懾之餘,也要與各方勢力保持好脆弱卻不能隨意斷裂開的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