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
“真的可以接回去嗎?”
沈思旖抓著他的外套,像是抓住了希望,她抬起頭,就這樣眼巴巴的望著他。
男人神色未變,“可以。”
“隻要受傷程度不嚴重,斷肢完整,短時間內可以接回去。”
他說的是實話,這些都是萬幸中的條件,然而事實卻是殘忍至極。
他並沒有命人將那條斷腿帶走,畢竟是沈言的東西,他拿走實屬過分,不好意思,所以他特意留下了。
當然,他也不是什麼大方的好人。
那條斷腿被六條狗分食咬爛,腳趾,骨頭不知道進了哪條狗的肚子,所以想接回去完全是癡心妄想,白日做夢。
所以那條斷肢,就留給沈言當作念想吧。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熟悉的故土終於再次歸於他們腳下。
暗夜下,雪花紛飛,京都的寒冬比離開前更刺骨冷冽。
鋥亮的黑色皮鞋踏出飛機,沈逸抱著哭累後昏睡過去的女孩緩緩向下走。
冬雪從他們周圍落下,他和頭頂的那把大傘為她避開風雪。
他們回到家中已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了,家裏的氣壓很低,所有人都是籠罩在一股陰沉沉的氣氛下。
換了鞋,他抱著女孩往裏走。
“媽。”
見到母親,男人臉上勾起了笑意。
見到來人,逄玥迅速起身,朝他靠近。
“旖旖睡著了?”
“嗯。”
見母親眼底的烏青,沈逸心底不太舒服。
“怎麼不好好休息?”
麵對兒子的關心,逄玥笑了笑,“出了這樣的事,總歸是受了些影響。”
那位是私生子,並非她親生,對於沈言,逄玥對他的感情難以表達。
作為正主,逄玥沒有弄死沈言已是豪門裏最大的寬容。她該是厭惡沈言,可她知道錯的是大人,當然,她也不會寬宏大量到把私生子當成親兒子一般對待。
所以他們之間的關係微妙而複雜。
“事情已經發生了,繼續苦惱也是毫無用處。”
“所以母親該好好休息,別為了其他人而影響自己。”
他的話聽著有些冷血,可對於私生子,誰能做到大度呢?
逄玥頓了兩秒,最後輕笑道:“好。”
“你先帶你妹妹去休息吧。”
“嗯。”
腳步聲漸行漸遠,沈逸很快將女孩帶進了臥室。
拉上窗簾關了燈,他安靜地待了片刻後悄悄離開。
明麵上,他作為沈言的哥哥,所以還是該去醫院看看。
勾著唇,男人心情不錯的行駛在通向醫院的路上。
他趕到病房的時候沈言還未醒來,跟沈映年簡單的說了幾句話,他便跟著醫生談論後續的治療。
半個小時後,沈逸從樓上下來,正欲推門而入,他卻收回了搭在門把手上的右手,停在了原地。
透過門上的玻璃,他清楚的看到了這樣一幕。
沈言低著頭,坐在床上一言不發,而他的身邊,是焦急而擔心的兩人在守著他。
窗外寒風四起,從走廊未關閉的窗戶間吹來,這一刻,他站在風中,心裏泛著某些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