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薛瑾換上拖鞋,去房間裏放下了書包,再出來時,父母已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擺出一副要和他促膝長談的架勢。
以前他會乖乖地坐過去,但是此刻不行。他感到很疲累,晚自習在班主任辦公室裏的那種感覺,又一次湧上來。
他連眼皮都不想抬,“有什麼事明天再說行嗎?我很累,想先去睡了。”
薛母當然不肯,“你坐下,我和你爸要跟你說關於那個補習班的情況。你不知道,為了得到那個名額,我們費了多大勁。”
她看著兒子,就像是看著一張清華或者北大的錄取通知書,還有一塊“光耀門楣”的牌匾。
如果說薛瑾的天賦和努力是敲門磚,那麼補習班就是一架直達電梯。全國前幾名的大學近年來都開始了自主招生,補習班的那位老師,恰好在幾個學校都有自己的人脈。
講師看了薛瑾從初中開始的成績單,簡單做了一個曲線圖,計算了浮動概率,才滿意地把名額放出去。
而跟他們一起去申請名額的其餘幾對家長,那豔羨不已的目光,薛母一個都沒有錯過。
在父母的強烈要求下,薛瑾沒精打采地坐在他們對麵,身形有些懶散,引起了薛父的不滿。
“你看看你,”他指著兒子,“從小我是怎麼教你的?坐有坐相,站有站樣。給我坐直了。”
以往他這麼指出後,薛瑾的反應會令他很滿意。兒子會惶恐地糾正自己在他眼裏的錯處,讓他感覺作為父親的威嚴沒有被兒子忽視。
今天卻沒有那種效果。
薛瑾抬起了眼,看著他們,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說了,今天我很累。”
薛母驚訝地看著兒子,“怎麼對你爸說話呢?你爸是為你好。”
薛瑾沒有回答,以沉默抵抗。
薛父有點羞惱於自己的權威被挑釁,但是此刻不是責備兒子的時機,要抓緊時間把最重要的事落實下來,“補習班的事,我和你媽都建議你去參加。那個班上的學生都是各個學校的尖子生,競爭力更大。我們相信在那種壓力中,你會更快地進步。”
雖然他強調他們隻是提出了一個建議,但是他不認為薛瑾該有自己的想法。他們是為了他好,給他提供最好的環境,助力他的成才。
未來他一定會感謝他們做的一切。
“我不去。”結束了漫長的沉默後,在薛父忍不住開口前,薛瑾作出了回複,“我現在這樣挺好的。”
他有足夠的自學和自律能力,對於製定的計劃,他都嚴格按照進度表在進行。他的成績穩中有升,也在分成模塊查漏補缺。
他幾乎一整天都在學習和複習,晚自習是他唯一可以放鬆的時間,而且還學會了很好玩的畫格子遊戲。
還有了一個挺有趣的同桌~
他想起了林昕那雙黑亮的眼睛,那裏麵蘊含的一些東西,他意外地熟悉。
薛瑾愣神了,所以幸運地錯過了父母一瞬間驚愕的表情。他們以為可以輕易說服的兒子,今晚卻處處和他們作對。
坐沒有坐相,也不肯認錯,還拒絕了他們的一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