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們按著頭的薛瑾,隻能按照他們的要求,對著那些人羞澀微笑,又引來一波“哎呀,長得好帥”的感歎。
誰知道有多少真心在裏麵?
他以為他的妥協已經夠多了。別人在玩遊戲看電視,他在學習;別人在踢球遊泳,他在學習;別人到處旅遊,他在學習。
沒有假期,也沒有節日,甚至連他的生日,都是草草被打發了一個蛋糕後,八點不到就被趕回房間做題。
以前,他還因為那個小小的蛋糕感到快樂過,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對那種形式再也沒有感覺。
因為那種形式裏麵包含的關心的分量,還比不過母親每晚為父親精心準備宵夜的行為。
晚自習是他最後能夠放鬆的時間了。而他們,連這兩個小時都想從他這裏奪走?就為了送他去上那個補習班,然後讓他們如願以償地看到他的清北錄取通知書?
這究竟是他的人生?還是他們的人生?
薛瑾呆愣愣的表現,引起了薛父的不滿。他清清嗓子,準備提醒兒子,他應該聽從誰的安排。
班主任微不可察地搖搖頭,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對父母,就是那種很典型的表麵父母。
他們對孩子的心理活動絲毫沒有興趣去了解,隻是想讓孩子在每一件事情上都服從自己。當然,為了應對外人,他們會裝作自己非常關心孩子。
看吧,我們盡力為孩子創造了最好的一切,我們已經做到了自己能夠做到的最好了。
薛瑾還是沒有開口,沒說不願意。可看他的表情,也實在讓人不好意思把他的意願理解為“願意”。
班主任不忍心繼續讓他處在這種拉鋸的環境裏,揮揮手,“薛瑾同學,你先回教室去吧,老師和你的家長再商量商量。”
薛母想說“有什麼好商量的”,但是被丈夫給按住了。
薛瑾如蒙大赦,立即起身,朝著幾個人說了聲再見,離開了辦公室。
“我的意見呢,”班主任又喝了一口水,“在做任何關於孩子的決定之前,都和孩子商量一下比較好。他們這個年紀,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也有自己的想法。”
薛母不忿道,“我是為他好。”
薛父捏了捏妻子的胳膊,示意她閉嘴,別再和這位顯然不讚同他們的班主任解釋。雙方的思維不在一條線上,越解釋分歧越大。
他笑笑,“好的。打擾楊老師了,我們就先回去了。等薛瑾回家後,我們再和他說說。”
班主任能做的,也就是在中間稍微規勸一句。其他的,做了,就越線了。
薛瑾的父母到了樓下,左右無人,薛母才小聲抱怨,“那個楊老師什麼意思啊?薛瑾考得好,他不是麵上也有光嗎?”
薛父說,“你懂什麼?如果薛瑾是去了補習班,才考上的,學校這邊的功勞起碼要打個對折。所以你覺得他們能高興?”
不得不說薛父分析得很有道理,薛母向來是跟著丈夫的思路走,想到後,不屑地哼了一聲,“說得那麼冠冕堂皇,到頭來還不是為了保住學校的榮譽。”
薛父說,“管他們怎麼說,隻要薛瑾同意了,他們也沒什麼話好說的。你說,那是咱兒子,他會聽誰的?”
他臉上浮現出一抹誌在必得的笑。
是啊,誰讓他是薛瑾的父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