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耳邊響起一道黃鍾大呂的佛號。
“南無阿彌陀佛。”
佛號響亮穿雲裂石。
王道婆一個站立不穩,感覺天旋地轉。
竟然一下跌倒在地,打翻了那滿滿一缽符水。
隨後,她迅速彈跳起來,以一種絕對不屬於她這個年齡的身法竄到後廟門口,朝門外看去。
後院中此時正站著一僧一道,正是在賈府中出現的那癩頭和尚和跛腳道人。
“東道、西僧?”
王道婆一眼認出眼前兩人竟然就是武國四位半神境之二的東道西僧。
武國有四位半神境高手,分別是「北帝」、「南丐」、「西僧」和「東道」。
而今,竟然一下子來了兩位。
“你們出現在這神京城中,就不怕敬帝來找你們麻煩嗎?”
王道婆一看便知來者不善,知道自己今日無法善了,不禁尖叫出聲。
“飛天狐狸,你還是先顧及下你自己吧!我們的事情倒是不用你來擔心。”
渺渺道人仰臉朝天,用一隻手挖著耳朵調侃道,竟是連看都沒有看王道婆一眼。
“南無阿彌陀佛,王施主,吾等想探詢究竟是何人指使你,對榮國府的賈瑛施展那咒怨之術?”
茫茫和尚雙手合十,語調平緩,仿佛與老友閑聊一般,讓人不自覺地放鬆了警惕。
王道婆臉上現出掙紮之色,心中想要立刻逃離此地,卻又深知在兩位半神境高人麵前,她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她聲音顫抖,矢口否認道:“兩位大師誤會了,我並沒有做過任何事情。”
“我就知道你滿嘴謊話!你既是賈寶玉的幹娘,為何還要施法加害於他?”
“你的本事不小,竟然能弄到南半陸的瀆月蠱芽。”
“不要說是因為趙姨娘的那五百兩銀子你才動手的,五百兩銀子連瀆月蠱芽的一小片殘葉都買不到吧?”
渺渺道人一開口,便語氣逼人,嘲諷的意味更甚於審問。
王道婆深知自己與趙姨娘的交易無法隱瞞,但她仍決心抵死不認。
狡辯道:“我根本不知道什麼瀆月蠱芽,那隻是一株普通的草藥,我在別人那裏買來的,隻花了五兩銀子。”
“趙姨娘給我五百兩銀子,這種買賣自然可以做。”
“時間到了。”
雙掌合十的茫茫和尚此時向北麵看了一眼出言提醒。
渺渺道人現在才低下仰起的頭,也不再搭話。
就像驅趕蚊蟲一般隨手一揮,一股清風自他左手吹拂而出,另外一隻手隱在衣袖中捏出一道離火訣,清風瞬間提速就吹到王道婆的身前。
王道婆在茫茫和尚出口時就知不好,眼睛一縮,原地跳起向後麵退去。
隻是她才離地三尺,渺渺道人的離火罩就已經來到她的身前。
隨後就聽王道婆一聲慘呼,身體竟然迅速發黑碳化,最後竟然隻剩下一捧骨灰慢慢飄落在門檻上。
渺渺道人沒有繼續追問,而是直接施展法術,將王道婆化為灰燼。
王道婆雖然還有著飛天狐狸的江湖名號,但在渺渺道人麵前,她連一招都未能躲過。
茫茫和尚鬆開了合十的雙掌,後院也在這時突然傳來了外麵的市井之聲。
兩人對視一眼,隨後身形緩緩消失在空氣中。
神京城正中心的皇宮禦書房內。
正在批閱奏折的敬帝突然停下手中紅筆,抬頭望向藥王廟的方向。
他的視線似乎穿透了重重房宇,最終落在藥王廟後殿門檻上的那捧灰上。
“戴伴伴,你去把道律司的大幻仙長和龍禁尉的呂都指揮使叫來。”
身後的那名鶴發太監趕緊應下,隨後匆匆朝殿外而去。
未幾,清虛觀的張法師以及龍禁尉的都指揮使呂宋匆匆而來。
兩人在禦書房外聽宣後,見駕。
敬帝還是端坐於禦書房內龍椅上不動如山,見到兩人進來,隻是淡淡吩咐一聲,平身,隨後便問道:
“兩位愛卿,鐵網山圍獵準備的怎麼樣了?”
呂宋率先回答:
“啟稟陛下,往年都是秋獮,現今改為三月,實在是獵物難尋,隻怕到時難以讓陛下盡興。”
敬帝龍眉一蹙,不屑一顧。
“那就放些歹人進場,朕好舒展舒展筋骨。”
張道士和呂宋對視一眼,齊齊大聲喝彩:
“吾皇威武!”
此時,榮國府榮禧堂內,賈母史老太君屏退了身邊所有丫鬟婆子,隻留下大兒子賈赦。
“赦兒,寶玉這事你怎麼看?”
身穿錦繡華服、大紅高衫的賈母,雖然已經過了古稀之年,但依然神采奕奕,精神矍鑠。
隻是常年慈眉善目的臉上,現在卻是流露出一份狠厲。
“母親,寶玉是咱們家崛起的關鍵,這次兩位老神仙迫不得已現身賈家,就怕會被有心人看在眼裏。”
下麵就坐的賈赦略一沉吟,給出了自己的擔憂。
“什麼時候了,都有人要把我眼珠子摳出來了,難道還要我們藏著掖著?”
賈母重重一拍身旁扶手,怒不可遏的說道。
“這次要不是兩位老神仙出手,我都想叫敬哥兒回來了,恐怕到那個時候更會不可收拾。”
“萬萬不可,二哥他正在玄真觀中韜光養晦,要是這次一出觀就怕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