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夜裏行軍,白天休息,路過“奉星社”的每一個交通站時,並不住在站內,而是住在野外的“馬架子”下。所謂“馬架子”,就是“人”字形的木棚、竹棚,上麵用樹枝偽裝,他們擠在裏麵睡覺。“奉星社”的人給他們送來吃的,即紅米、山芋、南瓜和苦菜。隻有卓雄知道“奉星社”的交通站在哪裏,誰是交通員,站與站之間、交通員與交通員之間,沒有橫的聯係。這是一條極其機密的交通線,不是重要人物,不走這條線……
卓雄記得,當曆盡艱險,終於到達“蘇區”時,陳雲往地上一躺,伸開手腳,呈“大”字形。陳雲大聲笑了起來,說道:“總算到‘家’了!”
在瑞金進入中共領導核心
陳雲來到了江西“紅都”瑞金,住了下來。
瑞金這地方,據雲在1000多年前盛產黃金。古語道:“人以金為瑞。”於是,便得名“瑞金”。
其實,瑞金是江西東南部一座貧困的小縣城。
1931年8月,鄧小平和他的前妻金維映來到瑞金,鄧小平出任中共瑞金縣委書記。
1931年11月7日(這天是蘇聯十月革命節),以毛澤東為主席的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在這裏宣告成立,建都瑞金,改瑞金為“瑞京”。
自從設在上海的中共臨時中央遷來瑞金之後,便與原本在這裏的中共蘇區中央局合並,稱“中共中央局”,由博古任總負責。這個“中共中央局”,亦即中共中央。
陳雲到了瑞金,仍負責工會工作,在瑞金縣沙洲壩鄉胡嶺背村的全國總工會,和劉少奇一起辦公。
陳雲細細閱讀了《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勞動法》。這部勞動法是1931年11月製定的。陳雲發現,這部勞動法雖然是想為工人階級和其他勞動人民謀利益,但是有許多地方照搬蘇聯的一些做法,完全脫離了江西蘇區的實際情況。例如:
工人們實行8小時工作製(這在當時是“超前”的),青工們甚至隻工作6小時。星期天發雙薪,工人參軍前要預支服役工資……
為此,陳雲於1933年4月25日在中國共產黨蘇區中央局機關報《鬥爭》上發表了《蘇區工人的經濟鬥爭》一文。陳雲以為,這是一種“左”的錯誤,他寫道:“這種‘左’的錯誤,非但不能提高工人階級的覺悟和積極性,相反的,隻能發展一部分工人不正確的浪漫生活。”
1933年6月,陳雲來到福建省長汀縣城,考察那裏的工人運動。
陳雲還在1933年7月15日出版的中共蘇區中央局機關報《鬥爭》第18期上,發表《怎樣訂立勞動合同》和《這個巡視員的領導方式好不好?》兩篇文章,對江西蘇區的工會工作談了自己的意見。
就在陳雲到達江西“蘇區”不久,那裏形勢日益嚴峻。1933年10月,蔣介石采取“步步為營”的新戰略,對江西“蘇區”發動強大的第五次“圍剿”。在中共黨內,博古掌握大權,加緊排斥毛澤東。鄧小平這時受到點名批判,即所謂批判“鄧(小平)、毛(澤覃)、謝(維俊)、古(柏)”。
1933年9月,共產國際派來的德國籍軍事顧問李德到達瑞金。從此,博古把軍事指揮權交給這位實行“左傾”軍事路線的“洋高參”。
1934年1月15日至18日,中共六屆五中全會在紅都瑞金舉行。會議的基調是“反對右傾機會主義”。這“右傾機會主義”,實際上就是指毛澤東。
在這次會議上,陳雲被選為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
全會選舉產生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為:博古、張聞天、周恩來、王稼祥、項英、陳雲、王明、康生、任弼時、張國燾、毛澤東。
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為:劉少奇、朱德、關向應、鄧發、凱豐。
陳雲還被選為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
全會選出的政治局常委會(書記處)為:博古、張聞天、周恩來、陳雲、王明、張國燾。
此外,據錢聽濤《他們,完成了一次曆史的轉折——從六屆四中全會至遵義會議期間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書記處)組成人員考析》(原載《上海黨史研究》1995年第2期)等文獻,項英是否進入了常委,尚待考證。
關於陳雲在中共六屆五中全會上當選政治局常委一事,陳雲本人曾持否定的態度。
陳雲在1982年12月28日所寫《對遵義會議調查報告中幾個問題的答複》中說:
(六屆五中全會)沒有設書記處和常委。
為什麼在有的曆史文件中或一些同誌的回憶中會出現書記處書記、常委的名稱呢?我想,這是由於當時中央雖然沒有正式設書記處、常委,但有一個處理日常工作的領導核心,而這個核心的名稱又不那麼固定,不那麼嚴格的緣故。
但是,在陳雲去世後,《中共中央、全國人大常委會、國務院、全國政協、中央軍委訃告》中卻寫明:
1934年在中共六屆五中全會上被選為中央政治局委員、常委,兼任白區工作部部長。
為什麼《訃告》所述與陳雲所憶不一致呢?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錢聽濤先生曾作了如下考證:
經中央檔案館李雲龍查閱了許多文件、電報和會議記錄,發現:六屆五中全會時開始正式成立書記處。當時一切組織問題是請共產國際決定的,因此五中全會召開前曾擬出政治局、書記處名單,向共產國際請示。今有1943年9月7日、11月21日張聞天兩次在政治局會議上發言記錄為證,還存有1933年12月5日博古發給共產國際的一份電報及1933年12月12日共產國際對此電的複電,均提到成立書記處。這是可靠的原始檔案。至於陳雲所以會產生以上回憶,我認為是由於當時黨內民主生活不健全,重大問題並未召開書記處(常委會)會議討論,特別是在博古主持工作的一段時間內。如召開六屆五中全會這樣重大的事情,中央政治局常委周恩來就未讓參加會議的準備工作,而不是政治局成員、僅是共產國際派來的擔任軍事顧問的李德卻在1933年9月到達瑞金後就取得了中央軍事指揮上的決定權。所以陳雲記憶中未有書記處(常委會)。五中全會成立的書記處,其職權相當於過去的常委會,而且兩種名稱常常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