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總管!”陸九重遠遠的便見到了淩晨雙手別於身後,正直著背,一身凜然的站在縣衙的正堂內。對著淩晨趕緊一行禮。

淩晨轉身正對向陸九重,不苟言笑的一抿唇:“陸大人,淩晨今日前來是……”

“我知道,我知道!”陸九重趕緊對著淩晨一臉的陪笑,內心卻十分的慌亂:“下官已經在努力的尋了,還請淩總管再寬限幾日,容我好好的想想,我一定給淩總管也給王妃一個滿意的答複!”他真的需要好好的想想,理理頭緒,為了周通知法犯法是不是值得!

淩晨唇角冷冷一揚,聽著陸九重這話中的意思,該是有自己承認的苗頭了!很好。“陸大人,不是淩晨這邊逼的緊,而是陸大人身為朝庭命官,為百姓為事乃是陸大人份內之事!朝庭的公涵已經送來了,要王爺對所有山賊殺無赦!速站速決!淩晨三日之後再來拜訪陸大人!告辭!”淩晨不再與陸九重多費話,將話撂倒一個轉身絕然離去。

三日之後再來拜訪!三日之後,三日!陸九重的腦子裏不斷的重複著三日這個數!三日,三日!他到底該和寧王和盤托出嗎?如果和寧王托出了,那便是得罪了周通,周通的上麵肯定還有人的!說不定就是太子殿下了,誰都知道周通是太子的人,那麼是不是說這次的事也是太子授意周通這麼做的?那如果不向寧王托出,萬一被他們查出自己便是那山賊,那豈不是自己便成了小十口中的那人了?一想起十妾說的那種拷問折磨人的方式,陸九重隻覺的渾身又是一個冷戰!鞭打,鹽水,辣椒油,胡椒粉!全漠涼百姓的公審!這一幕的一幕都像真真實實的在陸九重的眼前不斷的閃過!

交供?不交供?陸九重的左右腦不斷的搖擺不定,猶豫不決。心神不寧的朝著後堂走去。

“啊……”陸九重還未走到後堂,便隻聽到自己的那群妻妾傳來一聲聲驚恐詫異的訝聲。

“所以啊,千萬別做山賊!”姹紫的聲音淡淡的傳來:“你們都不知道,那山賊的下場有多慘,那簡直就是比十姨娘說的還有慘!那群村民啊一知道成天擾亂他們安寧生活的人就是他們敬重的員外一家,都紛紛的對他們恨的咬牙切齒的!他們拿光了員外家所有的財物,將員外扒的隻剩一條裏褲,將他綁在了自家的大樹上,先如十姨娘所說的,一陣鞭打,暈了用鹽水潑醒,再用沾了辣油的鞭子繼續抽!最後在員外的身上抹上許多蜜汁,那些螞蟻,蟲子聞到蜜汁水自然的就向著他的身子爬來了!然後就……嗯哼……”嫣紅沒再繼續說,隻是聳了聳肩做了個你們懂的動作。

“哼!”十妾冷冷的一哼:“按我說,這還是輕了!”

“十妹,這還輕呀!他身上可都是傷口,那螞蟻可都爬進他的傷口裏鑽進他的肉裏了,你又被綁著,那他肯定就是這麼生生的給螞蟻咬死的!”

“矣!七姐姐,你說的好恐怖哦!”

“按我說啊,這是他活該,誰讓他引起百姓公憤的!這種人啊,就是死了都不解恨!”

“所以我們一定要讓老爺早日的找出那賊頭,我們也效仿那些村民,還要讓全漠涼的人都來,這樣才泄憤!”

陸九重雙腿直發軟,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的自己房內的!不行,他必須向寧王和盤托出,他不是自願做這山賊的,是周通逼他的!他本來在這漠涼好好的做著他的縣令的,雖說沒功,卻也無過!漠涼這個地方,本來就民風淳樸,百姓雖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不過也是自己自足!他不要什麼榮華富貴,步步高升,要說起來,他還真不想離開漠涼這個地方!他隻想一家平平安安,開開心心的生活!雖然他現在妻妾成群,但是他可是每一個都很疼的,妻妾之間爭爭風,吃吃醋也是有,但是說明爭暗鬥這事在他的妻妾裏還是沒有的!如此一想,陸九重更覺的應該向寧王交供了!對,對,對!三天之後,淩總管再來的時候,他便向淩總管和盤的托出,但是唯一的要求便是他可以繼續做他的漠涼縣令!

三日後。

“啊……”一聲驚恐的尖叫聲在縣衙後院響起。

正走到縣衙門口的去翹與赫連非逸對視一望,連帶著淩晨也是心頭一驚。三從快速的朝著縣衙內發出驚叫聲的方向而去。

隻見陸九重的幾個妻妾一臉傻愣的驚呆在陸九重房門口,而房內陸九重已經倒在了血泊裏,他的胸口處還直直的插著半把剪刀!

“不要,不要,不要過來!走開,走開!”一個衣衫襤褸,頭發淩亂,神智慌亂的女子不停的揮動著自己手中的半把剪刀,另一隻手使勁的拉著自己身上已被扯的破爛的衣服,想要遮住自己那裸露在外的肌膚。

雲翹和赫連非逸還有淩晨都傻眼了,這又是什麼情況!淩晨不是說了嗎,這陸九重已經有交供的意向了嗎?不是說嫣紅與姹紫已經在陸九重的後院燒了一把火了嗎?怎麼就這麼把陸九重給燒了?這個在陸九重房裏的女人又是誰?是怎麼來的?

“啊!你殺了我們老爺,我們和你拚了!”突然之間,陸九重的那群妻妾像是發了瘋一般的衝進了房內,朝著那手拿半把剪刀的女子衝了過去。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那女子雙手緊握半剪,一臉驚慌的對著陸九重的那群妻妾,大有一種與她們同歸於盡的樣子:“是他該死!是他該死!是他要對我動粗的!是他該死!你們不要過來!你們不要過來!他不是人,他不是人,他連老人也不放過,是他想要侮辱我的,我不從,他就來粗的!他該死,他該死!”那女子半哭泣著,胡亂的揮著手中的半剪,慌亂之中又帶著懼怕。

“淩晨!”雲翹對著淩晨使了個動作。

淩晨上前一步:“各位夫人姨娘,可否容她將事情說清楚了再鬧?”淩晨雙眸淩厲的掃過陸九重的眾妻妾。

眾妻妾在接到淩晨那抹冰冷淩厲的眸光之時,都怯怯的站到了一邊,但殺人般的目光卻直直的射向了那女子的身上,大有一種用目光殺死她為陸九重報仇的感覺。

“姑娘!”淩晨向前那女子上前一步。

“走開,走開!”那女子有些激動的對著淩晨怒吼:“我不會讓你們有機會侮辱我的!他該死,他殺了我爹,他該死!你……走開!你和他是一夥的,你們這群土匪!陸九重白天是漠涼的縣令,晚上卻是土匪,就是他帶著一幹衙役在晚上出來擾民的!就是土匪,他殺了我爹,還要逼我就範!”

轟!那女子的話就如晴天霹靂一般的霹在了他眾妻妾的頭上!

“你胡說什麼,我們老爺是縣老爺,怎麼會是你說的土匪!我們老爺現在還在幫著王爺尋匪呢!你個賤蹄子,少在這裏胡言亂語!”陸九重的眾妻妾群攻著那女子!

“走開!”見著那群妻妾向著她走近了一步,那女子猶如受了驚的鳥兒一般又將手中的半剪在自己對著她前晃著,像是在保護自己:“他就是土匪,那日在街上強搶我不行,昨天晚上真著我和我爹睡著了強行入我們家,欲對我施暴,我爹就是被他一腳踢到牆上才斷氣的!我拿直凳子打他卻被他打暈,等我醒來,就已經在這裏了,他該死!他該死!他就是土匪!是他自己說的!他說的漠涼是他碌老九的天下,他要人生就生,他要人死就死!我爹就是被他殺的!是他侮辱我要先的!我隻是自保,是他自己撲過來的,我是不想被他侮辱想自盡的,是他自己撲過來,才會被刺中的!可是他該死,他真的該死!”

雲翹這才發現,細看之下,這女子真的有些麵熟,原來竟是那日與赫連非逸在街上遇到的被碌老九當眾強搶的民女,叫什麼來著……雲翹看著那女子,想著她的名字!

“你是……那日街上被碌老九欺負的……叫……”雲翹上前一步,看著那女子說道,但是一下子還真想不起來,她叫什麼名字。

聽著雲翹這麼一說,那女子似乎是見到了救星一般,對著雲翹跑了過來,但是一急,那手中的半把剪刀卻依舊拿在手上,於是在外人看來,卻是她拿著剪刀朝著雲翹刺過來的樣子。

赫連非逸一個箭步,一把將雲翹拉入自己的懷裏,再一個旋轉,抱著雲翹轉了幾個圈站到了一邊。雙眸狠戾的直盯著那女子,大有一種用淩厲的眼神殺死她的樣子。

那女子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真的是嚇到了別人,一個驚慌,手中的剪刀掉落在地,對著雲翹:“通”的一聲跪了下來:“品柔謝過兩位恩公當日的救命之恩!品柔知道殺人償命,我殺了這狗官,必然要為他償命的!品柔不悔!是他該死,品柔以命換命,也算是為漠涼百姓除了一害了!恩公,你相信我,他真的就是山賊碌老九!品柔沒有說慌!”品柔滿臉淚水,伸手往自己臉上抹了下,對著赫連非逸與雲翹一臉感恩的說道。

品柔在轉身磕頭的時候,雲翹的視線在品柔的耳根處微停了下,突然之間,雲翹明白了!殺人滅口?一個彎身,將品柔扶起,對著淩晨使了個眼色。淩晨自床上扯了一張床單直接往品柔身上一扔,遮住了品柔那半露的身子。

“品姑娘說陸老爺即是碌老九,可有證據?這可不是亂說的,陸老爺可是朝庭命官,這誣陷朝庭命官再加刺殺朝庭命官可是罪上加罪,是死罪!品姑娘如果能提供出陸老爺即是山賊碌老九的證據,那品姑娘不止無罪還有功!”雲翹淺笑著對著品柔說道。

赫連非逸將雲翹往邊上一拉:“翹?”有些不解的看著雲翹。

雲翹對著他嫣然一笑:“相信我!”

品柔將身上的被單一裹,伸手抹了下自己的臉:“他親口承認的,他說他就是碌老九,他說他一個手指就可以捏死我們,我沒有什麼證據,我是被他打暈了來擄來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可是這些話確實是他說的!”品柔的臉上盡是驚慌的急切。

“你胡說!你誣賴我們老爺!我們老爺怎麼會是山賊!我們老爺怎麼可能會看上你!你是個什麼東西!你說,你是怎麼潛入我們府內的!你說!”那群妻妾又不讚同了,怒目衝衝的瞪著品柔,恨不得拿起地上的那半把剪刀直接就刺進她的胸口,讓她就陪著她們老爺去!

“我沒胡說!那天碌老九在街上打我爹,是這兩位恩公都看到的,還是這兩位恩公救的品柔和我爹!”品柔咬著牙,反駁著那群妻妾。

“你也說了那天打你爹的是碌老九,不是我家老爺!我家老爺是縣令陸九重!”陸九重的妻妾在這會還是很團結的!

“他就是碌老九!”

“我們老爺不是!”

“幾位夫人,你們不用再吵了!”這時一個衙內的衙役一臉沮喪的走了過來,在赫連非逸的麵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王爺,這位姑娘說的沒錯,我們老爺就是碌老大!碌老大就是我們老爺扮的,碌老大的手下也就是我們衙內的衙役!小人有罪,請王爺治罪!”

“邱捕頭,你在這裏胡說什麼呢?”那群妻妾一臉驚訝的看著那衙役,簡直難以置信!這是不是叫落井下石,雪上加霜!

赫連非逸冷冷的附視著那衙役,半晌冷冷的說道:“你怎知本王身份?”而且一進來就直接對他下跪!

“王爺前幾日來過縣衙,小的自然認得!”那衙役說的毫無破綻。

赫連非逸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起伏,依舊還是那冷的讓人發寒的冰凍一般的表情:“那你告訴本王,陸九重為何要裝山賊碌老九!”這事好似就像連了線一樣,想什麼來什麼。

“老爺說,我們要黑白並用,這樣漠涼的百姓才會對身為縣官的老爺更加的敬重加佩服!我們晚上以山賊的身份擾民,但是又不搶百姓的任何東西,這樣百姓才會更覺的我們官府有用!再說了老爺說了,我們漠涼離京都那麼遠,簡直就是山高皇帝遠,就邊皇上都管不著,誰會知道他的雙重身份!”

“那你告訴本王,他又為何上奏朝庭,說這裏山賊擾民,你們無力剿賊?本王倒是好奇,他這麼做又是為什麼?”赫連非逸眸光冷俊,如臘月的寒淩一般直射向那衙役。

那衙役微怔一下:“這個小的不知,老爺沒說!小的也摸不清老爺的心思!”

“那你又為何這會站出來了呢?”赫連非逸繼續附視著他。

“因為小的想王爺從輕處罰,小的上有高堂,下有妻兒,所以才會向王爺自坦一切!衙內所有的兄弟其實都不是自願的,都是老爺逼迫的!兄弟們雖住在衙內,可是家人卻都是百姓,但是老爺說了,如果誰不願意,就別想再呆在衙內!兄弟們為了生計不得已才和老爺一起這麼做的!而且老爺也再三的保證絕不拿百姓的東西,隻是晚上出來騷擾一下而已,所以親兄弟們才會做的!”

“嗯!”雲翹輕撫著下巴,不住的點著頭:“你的回答倒是合情合理!照這麼說來,你們都不是自願的而是被陸九重逼迫的?”

“回王妃!正是!”那衙役猛的直點頭:“如果王爺與王妃不信,小的馬上招齊衙內所有兄弟,他們每一個都可以作證的!再說了,那日老爺帶著我們騎馬在草地上騷擾那些村民時,老爺便已經認出了那是王爺與王妃,隻是為了做的更像一點,而且老爺是戴著人皮麵具的,所以才會不怕王爺與王妃的!但是小的們是沒有戴人皮麵具的,所以都不敢靠近王爺與王妃!”

“嗯!有道理!”雲翹不住的點頭。“既然事情已要真相大白了,陸九重既是碌老九,那這事就靠一段落了!相信你們也不會再在夜裏出來擾民了吧?”雲翹似笑非笑的看著那衙役!

“小的不敢!”那衙役一臉惶恐道。

“王妃,你不能偏信他一人的片麵之詞的!”陸九重的妻妾們不同意了,怎麼可能他一個小小的捕快說老爺是山賊老爺就成了山賊了呢!

“幾位夫人,老爺的人皮麵具便藏在他的床邊的八寶格裏!”

“不可能!”那群妻妾異口同聲道。

那衙役一個起身,朝著陸九重的房內走去,在經過陸九重屍體之時,對著他微鞠下躬:“老爺,對不起,小的也是為了自己為了家人!”越過陸九重的屍體,打開床邊的八寶格,娶出一個盒子,再走到陸九重屍體邊,將那盒內的麵具娶出,往陸九重的臉上一貼,陸九重的臉瞬間成了碌老九。

這下陸九重的那群妻妾直接就傻眼了,目瞪口呆的看著陸九重的屍體,訝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那她呢?她怎麼辦?她是殺人凶手!難道不應該償命嗎?”好半晌,陸九重妻妾中的一個才回過神來,怒氣衝衝的指著品柔說道。

雲翹輕言一笑:“那就要問問漠涼的百姓了,她到底是有罪還是沒罪!該死還是該活,由漠涼的百姓決定!”

當碌老九即是陸九重一事水落石出之後,漠涼的一方像是被炸開了鍋!百姓們恨不得將他給鞭屍,誰也沒想到那在夜裏出來擾他們一方安寧的山賊竟然會是他們的父母官!可惡,可惡!真是太可惡了!直至陸九重的那群妻妾願意將所有的財務都拿出來平分給百姓,僅剩自己身上的衣物外!這才終於平息了百姓的萬般怒火,才讓陸九重得以入土為安!這陸九重雖說妻妾成群,不過這些妻妾倒也對他重情重義了,如果不是她們,估計著他肯定是死無全屍,屍骨無存了!

這件事倒也就這樣平息落幕了。雲翹他們終於也可以全身而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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