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她一個女兒家能做什麼?難道要像平頭百姓的女眷一樣做繡活兒賺取微薄的收入?
文水秀雖然有一顆想要上進的心,但說實話,她平日裏的花銷可著實不少。
隨便買個簪子,耳墜,甚至是胭脂水粉,少則數兩,多則數十兩打不住。
參考李容娘以前做繡活兒賺的銀子,攢個好幾個月可能隻夠文水秀買個心水的首飾。
家裏人將這些道理和事實和文水秀掰扯了一番,結果……文水秀被說得惱羞成怒,直接翻臉了,和家裏大吵了一架後就離家出走了。
元玉心道,你家裏人說得也在理啊。
有理想是好事,但理想和現實咱們還是要看清楚。
文水秀沒留意到元玉的表情,還氣惱地跺了跺完好的那隻腳,“我離家前,我爹已經準備給我議親,還看好了一個家世相當的人家,我雖沒見過對方,卻聽聞對方很是風流,紅顏知己遍地,家裏產業不少,卻至今都不曾幫著打理過,就是個一無是處的紈絝!”
元玉:感覺姚顯陽渾身中箭。
文水秀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扁著嘴說:“我可不願嫁給那樣的人過一輩子,可我爹娘都不願意聽我說,還說婚姻大事本就該遵從父母之命。”
“我想了很久,覺得,之所以自古以來都講究父母之命,歸根結底便是因為子女隻能靠著爹娘打拚下來的家業才能維持生活,若我能自己養活自己,便不必受爹娘的擺布,我可以選擇自己的夫君!”
元玉驚了一下,阿鴦青青看文水秀的目光也充滿震驚,顯然從沒聽過如此叛逆的想法。
在這個時代,這種想法絕對稱得上是離經叛道了。
當然,這在元玉眼裏隻是想法足夠前衛罷了。
不過,歸根結底,之所以忽然萌生出如此鬥誌和上進心,重點還是在於不想嫁給紈絝子弟吧。
但想自己養活自己的心還是好的,值得稱讚並且支持。
元玉興致勃勃地問:“那你想到要做什麼生意養活自己了嗎?”
文水秀微微低頭,不好意思地搖頭,“還沒有。”
元玉表情一頓,“……那你離家這段時間日常花銷所用的銀子?”
文水秀頭垂得更低,聲音少了點底氣,“離家時,我帶了些銀票。”
元玉:“……”
文水秀歎氣,“可惜,那些銀子已經花得七七八八,再不想辦法賺點銀子,我和豆蔻的日子怕是就不好過了。”
元玉:“可否問一句,你離家時帶出來多少銀子?”
文水秀回憶了一下,“不多,隻有一百多兩。”
看文水秀眉宇間的遺憾,似乎是在後悔當初沒多帶點銀子在身上。
元玉瞬間麵無表情地哦了一聲,恨不得回到不久前將對文水秀的那一瞬間的欣賞之心收回來。
阿鴦和青青的表情也變得微妙起來。
文水秀住到女院總共才多久,一百多兩銀子已經花了個七七八八,可真沒少花啊。
沒有能力養活自己,花得又這麼多,合著說了半天隻是個嘴把式?
光用嘴說誰不會,關鍵得付諸行動啊!
哦,你說她最近確實在付諸行動了?就那種不斷騷擾商家的舉動嗎?
誰想賺錢會用這種法子?都不知道該說她是天真還是……蠢。
文水秀自己或許也察覺到了自己所做的都是徒勞無功,瞧著更泄氣了,身上散發出淒涼可憐的氣息。
元玉看得歎氣。
雖說文水秀的行動能力確實略差……好吧,是非常差,都打算自力更生了還用著家裏拿的銀子,又不知道省著點,可盲婚啞嫁本身就是封建陋習,本土的人自己習慣了這種事順從的話,旁人旁人無從置喙,但既然文水秀自己意識到這樣不對,並且試圖改變,善良如她就不好放著不理了。
隻是,就這麼一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嬌小姐,能做什麼養活自己?
“小姐,藥買回來了。”丫鬟豆蔻匆匆走進來揚了揚手裏的藥瓶。
元玉隨意地轉過頭看了她一眼,這一看,餘光正好看見了街對麵有家眼熟的鋪子。
這裏竟然有唐老板的唐記布莊的分號?
分號不如商業街上那家門臉大,卻仍然有不少人正在挑布料,還有一人正在鋪子另一邊角落翻看著成衣。
元玉眼珠子一轉,“我倒是有個主意。”
文水秀抬起頭看她,“什麼主意?賺錢的主意嗎?”
元玉在文水秀追問之前比了個手勢,“這主意能不能成尚不好說,你先別急,我找時間先幫你問問,能成再告訴你。”
文水秀大喜,感動地握住元玉的手,“太謝謝你了,元姑娘!”
元玉:“還不一定能成呢,你先別忙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