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心裏很是感動,這位父親,對待兒女真是沒得說,不端著大家長那種無謂的架子,肯給兒女訴說的機會,願意把兒女們放在和自己平等的交流立場上。
即使江大川和張麗娟無法給予兒女多麼好的資源和人脈,但是在他們力所能及的範圍裏,他們已經做到了最好的程度。
江柏馬上跳出來,把手舉得很高,“我,我跟老四一起去南方省,我去當老四的保鏢,您就放心吧,爸。”
江大川頓時瞪起眼睛,“有你什麼事?什麼叫你跟江年一起去?你就給我老實待在這裏。”
江柏耷拉著腦袋,“爸,我是真的想去。你看我都在車間幾年了,年年參加領導崗位競聘,年年陪跑。比我後進廠的都提拔了,就是輪不上我。”
“我的考核年年第一,競聘年年被刷。有人暗示我要走門路,可我不樂意。憑什麼啊?我有真本事,憑什麼要靠送禮才能提拔上去?”
“我知道那些人笑我蠢,笑我固執,但我就是不願意走他們那條路。為什麼是我的問題?為什麼不是這種風氣的問題?”
他說完,江大川的臉上也顯露出無奈。
兒子的境況,和自己年輕時的境況差不多,梗著脖子不肯低頭,一年又一年,做得比誰都多,往上走得比誰都慢。
年紀大了,自己也被磨平了棱角,也不去思考對和錯的問題。
想了很久,江大川鄭重地問江柏,“你,確實考慮好了?”
江柏猛地抬起頭,眼睛裏冒出的亮光都充滿著希望,他重重點頭,“對,我考慮好了。”
江大川看向江年,“江年,你能帶你哥一起過去南方省嗎?”
江年無所謂,杜廣明那邊的生意剛起步,身邊正缺人手,尤其是值得信任的人手,“可以啊。不過,江柏,”她沒有叫二哥,直接叫了名字,“我先說清楚,過去以後,在兄妹的關係之前,是老板和雇員的關係。”
“你工作完成得好,會有獎金。完成不好,會受到相應的處分,嚴重的話會被辭退,甚至追究你在法律上的責任,說不定會坐牢。”
“即使這樣,你也願意跟我過去嗎?”
把最難聽最嚴苛的要求說在最前麵,以後合作起來才不會束手束腳。
江年每說出一句話,就像是往江柏激動的心情上潑上一桶冰水,江柏好像都能聽見自己的熱切遇冷後發出的滋滋的聲音。
尤其是最後幾句話,那都不是潑冰水,而是潑冰塊了。
江柏感覺牙痛,“江年,有這麼嚴重嗎?至於嗎?”
江年搖頭,“也許比我說的更糟糕。我已經說過了,過去會經曆什麼,我也預測不了。那邊從語言到食物到行業行規到風俗民情,都跟這邊大不一樣。江柏,過去南方省絕對不是過家家,而是去闖關。”
這下子,江柏徹底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