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青翼追光五萬打賞,恭喜榮升本書掌門,成為榜首第一人!)
清晨。
羅鋒一覺睡到了大亮。
這是他自來到這個時代後,睡的最舒適的一個晚上。雖然床很硬,鋪的和蓋的都是塞的稻草,但稻草曬過很蓬鬆暖和,有種草木的清香。
特別是洗了個澡後,身上沒有了虱子和跳蚤的騷擾,讓他舒服了許多。
這一睡就已經到了日上三竿,等他起來,發現母親和嫂子們在織房裏紡紗織布,織機唧唧的響著。
而六也不見蹤影。
大嫂看到他,連忙出來。
“二表兄一大早就已經回曆城了,他見你睡的熟,便讓我們不要打攪你。”
秦瓊騎著黃驃馬走了,走的時候給羅鋒留下了一把橫刀,還給羅母留下了十貫肉好。
羅母推辭不肯要,但最後他還是硬留下錢騎馬走了。
“五,你把錢送去曆城還給你表兄。”
“娘,既然二哥把錢留下了,你就收下吧。兩家親戚,不必如此見外,二哥當兵在外,以後我多往曆城走動走動,替二哥照顧好舅母也是一樣的。”
十貫肉好很多,可羅鋒覺得有時親戚之間也不必太見外,金錢不過身外之物,親戚間多來往多相互照顧比這重要。
“六呢?”
“去給王家放牛了。”
六每日給王家放牛,在王家賺一頓飯吃,另外一個月還有二米粟的工錢。
這個報酬很低,但對於一個鄉下孩子來,又還算是不錯的收益了。若不是六力氣生大,而且放起牛來很有賦,那些牛都十分聽他話,否則還沒這鬥米呢。
“妹呢?”
“去地裏拔草了。”
農家裏總有幹不完的事情,一亮眼一睜就是活,幹到黑也總幹不完,就算是幾歲的娃娃也總有事做。
羅鋒家裏有其中二十畝是種桑樹麻樹的,剩下的四十畝還要輪種,每年有十多畝休耕,實際上等於每年隻能種二十幾畝地。
就這二十幾畝地,還因為是山坡貧地,因此往往隻能種一季糧,間雜種點豆子之類的雜糧。
家裏沒有牛,以往耕地幾乎都是人背犁,雖然地主家也有牛可借,但借牛得交牛租,牛租很貴,一般都是直接要地裏收成的一成收益,老羅家向來是舍不得借牛的。
以往羅家有個鐵匠鋪子,農閑時打打鐵,也能補貼下家用的。
家裏也沒有豬,因為豬崽不便宜。
家裏隻養了一些雞和鵝,養雞下蛋,蛋能拿到集市上賣錢換些針頭線腦,而鵝既能看家,長大了還能賣錢。
羅母看著羅鋒身上的衣裳,“有些短了,回頭娘給你做件新的。也冷了,要做夾襖,夾些絲絮才暖和。”
看著不早了,羅母便讓大嫂去煮飯。
大嫂應聲,便去倉房米缸裏量米做飯。
現在家裏一家六口人,大嫂卻嚴格按羅母的吩咐,隻量了一升的粟。
這麼一升粟其實隻相當於後世的六市兩,還是帶著殼的,要是去了殼連半斤都不到。
“娘,家裏還有糧,可以多做點。”
“有時還得想著無時,雖然要秋收了,可你也看到了,今年地裏沒啥收獲。咱們一家還得繳田租和義倉糧,這田租就要十五石,還要調絹五匹、綿十五兩。”
做為大隋的子民,雖然羅家沒有如額得到均田,可租庸調卻沒有打折的,不管你分到多少田,這租庸調都是按丁征收。
羅家有五個丁男,一個中男,中男暫時不納租調隻服庸,而每丁一年的租為三石粟,調為一匹絹或一端布,再加三兩綿或三斤麻。
這個是固定的,然後還有一個是義倉糧,義倉糧本是地方百姓平時儲糧備荒備災的,到了現在實際上就相當於地稅了,是按家族貧富程度和田畝數量來交納糧食,向羅家雖然窮可丁多,一年依然得向義倉納糧五石粟。
這麼算下來,羅家一年得交粟二十石,還有五匹絹,以及十五兩綿,這還沒包括縣裏鄉上裏中的一些額外的攤派收費。
在今年家裏幾個壯勞力都不在家的情況下,這筆租調是筆極重的負擔。
就二十來畝地,得交二十石的粟租,估計地裏全收下來交完後,就沒剩下什麼了。
怪不得大業朝,越來越不行,造反的百姓越來越多,蓋因為朝廷雖富,可百姓卻越來越窮,甚至連飯都吃不飽了,安能不反?
一頓一升粟,一兩屯也得兩升,一月就是六鬥,羅母覺得已經很費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