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曾經水都在翻身滾向方塔另一側開槍的時候衝楊山豎起大拇指,顯然,對於這個軍齡不過一年的新兵學生,曾經水很滿意。
滿意的不是槍法,而是心理素質。楊山,絕對有成為狙擊手的潛質。
當然,也隻是潛質而已。想成為狙擊手,什麼賦,什麼耐力軍事素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先能在這處戰場活下去。
隻有能活著的人,才有資格成長。這一點兒,曾經水也無法知道,在戰場上想活下去,很難,但死去,卻很容易,一顆的子彈或者被炸藥擊飛的石子都有可能要了人的命,那除了有精湛的戰術素養之外,還需要足夠的運氣。
人的命很頑強其實跟脆弱,運氣不好的人,哪怕隻是擦破皮,細菌感染也能要了人的命。在戰場上更是如此。
老師對於學生,更多的是期望和肯定。
但學生對老師,隻能是膜拜。
楊山第一次見識到了什麼叫一塔一人一槍壓百人的風姿。尤其是對楊山這個近乎零距離觀察者來,那甚至比書人口中描述的白馬銀槍趙子龍七進七出百萬大軍更讓人熱血沸騰。
以至於到後來,楊山已經不射擊了,因為,已經沒有那個必要。
他隻是拿著望遠鏡,透過薄薄的淡黃色毒氣煙霧和沒有散盡的硝煙,有些機械的給曾經水報告,用曾經水戰前曾交給他的方位定位規則,五點鍾方向100米有敵人。。。。。。八點鍾方向80米有敵人。。。。。。1點鍾方向110米有敵人。
楊山的聲音很機械,但曾經水的槍聲卻平穩到冷酷,槍響幾乎未停頓超過秒,或許隻有在他重新插入彈夾的時候會稍微慢上一點兒,但那往往也是他抱著槍翻滾轉換射擊點的時候,甚至還帶著點兒節奏。
最可怕的自然不是戰士不斷扣動扳機,那每個人都可以做到,可怕的是伴隨著每一聲槍響就有一名日軍倒下。
不管是跑得快的還是跑得慢的,也不管是你躲著還是運動中的,隻要暴露在射界之內,幾乎都成了他槍下亡魂。
沒有人,能躲過他的射擊。上百日軍,距離方塔最近的,也要在60米開外,從00米之外,他們就已經踏進了死亡之門。
江南11月的微風吹拂下,毒氣的效果正在逐漸消散,對於高空中的楊山來,視野變得越來越清晰。
狹的弄堂裏,不寬的街上,沒有被炸毀的院裏,滿是被曾經水一槍致命的日軍屍體。至於為什麼楊山知道那是被曾經水擊斃的,原因很簡單,他們都戴著防毒麵具,日軍主力早在炮擊毒氣之前,就已經撤出了這個區域。
楊山無法統計被擊斃日軍的數目,除去那些暴露在射界內的,楊山還知道,躲在屋裏試圖向方塔射擊的日軍,亦有被擊斃的。
這裏,是日寇留給中國士兵的死亡之地,但現在,卻被曾經水一人,變成了日軍的地獄。
楊山不知道日軍步兵被這樣一個超級狙擊手攻擊是怎樣的一種恐懼心情,反正如果換成是他,聽著耳側傳來的一聲聲戰友臨死前的哀嚎,而自己卻拿那個依舊還在收割戰友性命的“惡魔”無能為力,一定會崩潰的。
是的,日軍雖然是單兵前進,但不意味著他們互相間不聯係,基本上一個分隊還是五十米到一百米的橫向距離之內。就算沒有現代化的無線電,通過日本式的呼吼聲甚至是三八大蓋特有的槍聲,也能感覺到戰友的存在。
戰友臨死之前拽掉防毒麵具痛苦的哀嚎尚不足懼,最令日軍懼怕的是,是自己再也聽不到臨近戰友的槍聲,哪怕他側耳仔細聆聽,也是一片安靜,除了他自己在防毒麵具中粗重的呼吸聲。
仿佛,偌大的戰場上,隻有自己孤身一人。。。。。。
那,才是最冰寒徹骨的恐懼。
進攻無比堅決的日軍,在付出超過他們自己也無法得知的死亡後,心理在逐漸崩潰。尤其是在後方躲在高樓上的目睹了慘重傷亡的日軍指揮官終於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壓力打出了撤退的信號彈後,心裏已經虛了的日軍士兵開始瘋狂後撤。
進攻的時候,他們還凶狠如即將進入獵場的狼,凶猛且狡詐,利用著牆根和建築物的遮掩氣勢洶洶的前進,但崩潰撤退的時候,他們就像是一群被狼追趕的兔子,肆無忌憚的將後背留給了敵人。
或許,在那個時候,他們心中最大的期望,不是自己會不會被來自高塔上的中國槍手擊中,而是,槍手先射擊的應該是那些同伴吧!他們不需要躲過中國槍手精準的子彈,隻需要成為,最後一個被攻擊的目標,即可。
跑得慢的,距離自然更近,也更容易成為目標。
這樣的思維,沒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