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青臉色一陣掙紮,隨後仿佛釋然,“不過是一命罷了,我全了欠下的恩情。”
“不可能!你怎麼能敗!你要救我的,你怎麼可以失敗?你個沒用的奴才,真是該死!”
此時一旁已經緩過氣來的馬逴,雙眼通紅的吼著。一舉一動已經沒了之前的風雅,反而幾近瘋狂。
“差點把你給忘了,”燕長歌眉頭一皺,瞥了一眼,“真是聒噪!”
左手劍指一點,劃出一道冰冷劍光。隻聽得噗呲一聲,劍光已經洞穿了馬逴的眉心,留下一個血色洞口。
“沒用······奴、奴······”
口邊瘋癲的話語失去聲調,像是漏了氣的風箱,掉出了未說完的半句話語。
劍芒穿過,不過是瞬間。馬青來不及阻止,也無法阻止。自己都被生擒了,哪裏還能救人?
更何況,那一句奴才,讓他失神半晌都沒能醒來。直到劍光出現,他才驚醒的看去。
“原來,我在他們的眼中,隻是一個奴才嗎?”半舉起的手,像是失去了最後一絲力氣,木然垂下。
看著此刻已經呈現暮氣的馬青,燕長歌心裏不禁一歎,隨後問道:“現在,你還想死嗎?”
“那年義父告訴我,他從東閣回去的時候,突然看見飄浮在海麵上,嬰兒時期的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他覺得親近。從此,他便多了一個義子。
從小對我極好,悉心教導我學字修煉。那種溺愛,甚至比馬逴還要好。馬逴有的,我也有;馬逴沒有的,我一樣有。
長大之後,我一直記得我的命是義父救下的。沒有義父,我可能會在海中溺死,或者不知道什麼時候,成為妖魔異族的口糧。
我心裏一直有個信念,為了義父救命、養育之恩,我能付出一切。哪怕是死,也要報答。”
說到此處,馬青眼角已經沁滿了淚水。緩和了片刻,抬眼望向燕長歌,“你說,這等恩情我該不該報答!”
“或許,在馬家其他人眼裏,我隻是一個奴才,”說著他轉頭看向已經死透的馬逴,“然而,義父對我的愛護,就值得我付出一切。”
聞言,燕長歌無言以對。心裏也是不禁泛起波瀾:‘他從自小上了劍山,那是一個溫暖的家!天賦好也罷,天賦差也罷,宗門長輩都是一視同仁、悉心教導。’
人生在世,各有其苦,也各有其樂。而恰恰遺憾,也在這苦樂交集之中。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一聲長歎,長劍一頂一收。本已經心懷死誌的馬青,走完了他的一生。
“可惜了一位熱血男兒!”
歎息聲在燕長歌的身後響起,隨著嗒嗒的腳步聲靠近,露出了來人的臉龐。氣勢雖然收斂,但那渾身的血腥氣,隔了老遠還是讓人第一時間察覺到。
明顯的氣息,燕長歌並沒有回頭,輕道:“李鋒,我的目的達到了,你也得到你想要的結果。”
“不錯,東閣城的天空晴朗了不少。這次的人情,本將收下了。”停頓了片刻後,李鋒才說道。
“齊正的事情,你打算如何?這兩日有斥候回稟,北海域有異常,看那情況似乎是巔峰異族的爭鬥。”
他見燕長歌沒有說話,粗獷的聲音再次響起,“反正你也是要出去的,我希望你去探查一番。南海域那邊,你已經清理了一遍,北海域那邊,算是幫個忙如何?”
深深看了一眼李鋒,那滿是皺紋的臉龐,以及兩鬢斑駁的白發。
才笑了笑說道:“李鋒啊李鋒,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老奸巨猾。我離開這段時間,看好東閣。”
見李鋒點了點頭後,他也沒多說。身形一動,化作一道殘影消失在夜空之中。
“保重!”
滄桑的眼神,盯著遠去的模糊身影,口中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