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楚緋說不想走水路,而淩絳紅也考慮到從臨江回汴州是逆流而上,所以就順楚緋的意思,兩人騎著小武,沿著河岸盡挑些風景秀麗的村莊走。
楚緋這一路也玩得不亦樂乎。因為那晚的一席話,淩絳紅倒也真的放下介懷,輕鬆的與楚緋相處。楚緋是大夫,有時候遇見需要醫病的窮苦人家,常常善心大發,不收分文的替對方醫病。這個時候,淩絳紅總是挽著袖子一聲不吭的站在楚緋身邊,安靜的等她。
有時候,窮極無聊了,也會仔細觀察楚緋醫病時的神態,小小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遇到疑難雜症還會緊抿著嘴。想到解決的方法的時候,又會忍不住展顏一笑。這個時候的楚緋總是很吸引人,淩絳紅慢慢開始享受起這樣的生活,隻要這麼看著楚緋,就會覺得很滿足。
這日,楚緋與淩絳紅路過一家農舍,聽到屋內有婦人哀嚎的聲音,楚緋與淩絳紅心中疑惑,對看一眼便很有默契的一起入內。
見一婦人臥於床榻,身邊站著一個青年男子,臉色黝黑,身體健碩,一看便知是一個莊稼漢。一臉擔憂與焦慮的看著床榻上因病痛哀嚎的婦人,看來兩人應是夫妻關係。床邊還坐著一個老人,滿臉皺紋,淩絳紅猜測大約是這位婦人的婆婆。
忽然見到有生人進了自己屋子,那男子嚇了一跳,警惕的瞪著淩絳紅與楚緋:“你們是誰,為何私闖我家?”
“抱歉。”楚緋知道淩絳紅很不喜歡別人以這種口氣與她說話,先了淩絳紅一步抱拳道,“我們隻是碰巧路過,聽見屋內傳來這位夫人的痛呼,想必是身染惡疾,所以想進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你們是大夫?”那漢子有些不大相信。
“是。”楚緋溫和的笑著,盡量讓對方不覺得自己有惡意。
“真的?”那床邊的老婆婆立刻站了起來,“真是大夫就求你們救救我這媳婦,自從生完孩子後,便每日渾身骨骼疼痛難當。請了好些個大夫來都看不好,我們窮人家也沒那麼多錢每日請那些醫館的大夫上門醫病,隻能讓媳婦這麼忍著。”
淩絳紅皺眉:“這樣怎麼行?”
“醫館的診金都偏高,藥也貴上一些。”楚緋解釋道,她走近床榻上的婦人,從被褥裏取出她的手腕擱在上頭把了把脈,“產後百節疼痛。”
“對,對,大夫們都這麼說,可是開了藥,剛吃下去是有效,但沒多久又痛了。”那漢子見楚緋很快說出病症,立刻相信眼前的人是一名大夫。
“這是因為產婦敗血入於關節之中聚集,虛漲不能還原導致的,其實也不是什麼疑難雜症,隻是這位少婦因為月中吃了許多生冷熱物,而餘血結聚,日久漸甚。前麵幾位大夫下的藥是對的,可惜身體裏的淤血聚集太多,光靠藥物是無法化血散瘀的,需要配合針灸打通經脈。”楚緋放下婦人的手腕,對那漢子道。
“那……那,求求大夫為內人施治。”那漢子臉露喜色,見妻子有救,這幾日聽婦人哀嚎,他急得連下地的事都耽擱下了。
“倒不用那麼擔心。”楚緋從懷裏摸出玄明留給她的一套金針,下山以後,她還是第一次使用這套金針。其實觀這婦人的病況,若用祝由術,隻需祝告一張靈符給這婦人服下,可是玄明千叮萬囑,不可擅用此術。
楚緋取了金針,對床上的婦人連施三針,鬼門十三針每一針都專治一科疑難病症,這次楚緋用了三針,雖是輕描淡寫,淩絳紅也看出這婦人病情不輕,也算她運氣好,遇到的是鬼醫門的弟子。
施完針,那婦人便立即止了痛,楚緋才向對方要了紙筆,開了一些紅花、官桂、熟地、當歸、雄黑豆、莪術、赤芍、蒲黃、幹薑。
寫完了交給那漢子道:“這些藥都不是很貴,你去藥鋪按照我所寫的份量抓三副。”
用陳酒半盅,牛膝一錢,煎湯,再入童便三分,和藥服下。”
“多謝大夫救命之恩。”那漢子和老婆婆一同要向楚緋叩頭,楚緋慌忙扶住兩人,可兩人都執意要跪。
淩絳紅見楚緋窘迫,走在一旁,手輕輕一拂,兩人便連腿都彎不下來了。這才知道,今日真是遇見貴人。又恰巧看見一直在屋外戲耍的小白鑽進屋內,才想到眼前的這個女子很可能就是大家談論的醫術高明的鬼醫十三。
楚緋望著兩人狡黠的笑了笑,卻不讓對方點破自己的身份,畢竟和淩絳紅出來,她不想因為自己給淩絳紅徒增任何不必要的麻煩。
“這位大嬸。”楚緋知道那漢子隻是粗野的農人,有些事不便與他說,便叫了這位產婦的婆婆叮囑道,“產後之患多起於風寒、飲食之間,其餘則血氣為患。所以還望你們以後在這方麵多多注意,盡量不要讓她再受風。她底子薄弱,本身生產對其損傷就極大,若再不注意,神仙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