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丹後一國勉強守著家門不失,早就不是昔日威望崇高的強大武家,丹後國人口稀少土地貧瘠,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幾個港口和城下町的財稅收入,如果把這幾樣刨除就真的是一窮二白的在地土鱉武士一個。
吉良家的三千入侵軍突然奪取舞鶴港,已經顯露出一色氏完全無法抵抗的強大軍力,而整個一色家也就隻有三千軍勢而已,麵對這麼強大的對手一色義道甚至做好以死相拚也要奪回舞鶴港的準備,而吉良家恰好此時派來的使者沼田光兼就很好的緩解一色家的對抗情緒,歸還一色氏的財稅收入也不會驅逐原有的港口奉行,隻需要舞鶴港的駐軍和治安權即可。
而後吉良義時寫給他的親筆信也告知自己絕無染指丹後國的意圖,這三千守軍可以作為舞鶴港的守軍替丹後守住東大門,以後一色氏隻需要用心經營領內即可,一色義道反複衡量覺得吉良義時提出的要求,雖然很過分讓他這個家督感到難堪,但是他卻很清楚小國大名的命運就是這樣。
前幾年他還在為朝倉家的入侵而憤憤不平,這幾年又為三好家的霸道感到惱火,暗罵天下紛亂竟讓這些低賤的武士騎到他這名門的頭上來,可眼下碰到一個家門比他還要高一籌的同族一門眾,一色義道完全沒有要死磕對拚下去的意思。
吉良義時還在信裏提及可以為舞鶴港提供一些便利,比如優惠的價格價為一色氏的居城建部山城提供改修重築,其中還包括建部山城城下町的重建整修工作,以及丹後街道的擴建整理都可以給予相應的幫助,這一點同樣可以運用在舞鶴港町的改建上。
另外還願意讓一色氏以胡麻、水產品以及蜂蜜以及農產品作為抵扣相應的建設用費,但就這一點就讓一色義道十分滿意,進而升起與吉良家合作的打算,要知道丹後是個很狹小的領地缺乏土地也沒有豐富的礦產資源,隻有這麼點特產還不怎麼值錢,支撐一色氏在丹後的優渥生活就是靠通往京都的商道稅收。
從平安時代開始,丹後就作為京都的北部窗口而曆來被朝廷重視著,且擁有便利的交通優勢以及舒適的環境而成為公卿青睞的下向地點之一,因而丹後的商貿活動相對發達,來自西國山陰的一些商旅會在舞鶴港上陸進京,財稅就是丹後守護唯一引以為用的主要收入,如果一色義道不識時務的拒絕,說不定就是舞鶴港拿不到手還要丟失這些優惠待遇,那可真是雞飛蛋打什麼都得不到。
而比起隻是口頭上聯合而沒有實質利益輸送的朝倉義景,來自越後的吉良義時誠心誠意的合作,就讓一色義道感覺到還是同出身的一門眾更可靠,沒怎麼考慮就認下吉良軍支配舞鶴港的事實,同時與吉良家簽署一係列合作協議,包括先前提到的建部山城及城下町的建造,丹後街道以及舞鶴港的修建都包括在其內。
這一攬子協議預計需要五到七年的工期,前後需要投入十幾萬貫文永樂錢進行改造,重建的丹後東部地區將成為京都另一個重要的出海口,這將大大提高丹後的經濟活力以及商貿來往,同時也會使得一色氏的家內經濟大有起色,丹後國的守護一色義道將會比以往過的更舒服。
又因為建部山城和舞鶴港都是一色氏的私產,所以一色氏需要負擔的債務也是一連串天文數字,協議裏添加一條就是當一色氏無法在協定完成時還清債務,將自動把舞鶴港作為抵充債務的抵押品轉給吉良家,折算的債務如果仍不夠賠償就需要領地來折扣。
可以確定是一色義道是直到到死那一刻也還不起這筆巨大的債務,或者說他壓根就沒想過要歸還這筆巨額債務,隻是想著享受五七年的舒適生活以及吉良家巨額投入帶來的豐厚紅利,五七年之後的事情誰知道會怎麼樣,或許天下會更亂或許吉良家會煙消雲散,或許天下太平一色義道進京做重臣。
即使不考慮這種不靠譜的可能性,並非所謂的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同樣可以想象一下五七年以後吉良家這條大腿可以抱住,所謂大樹底下好乘涼或許就是一棵可以傍上去的大樹,至於舞鶴港的問題根本不重要,抱大腿總要付出一些代價。
這一條可以理解成吉良家用錢來買下丹後的一種手段,強大的軍隊是殺人盈野的太刀,強大的經濟實力是殺人不見血的軟刀子,用這麼一套商業手段就輕易的避免搶奪港口而可能引發的嚴重衝突,用金錢開路買出一條當地土著武士願意接受的和平過渡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