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條氏政的表現十分積極,像這樣的軍議幾乎每天都要召開,大到軍國大事小到戰例分析都不放過一點,孜孜以求的努力吸收著幾位謀士的高妙論點,他的野心是做的比他父親相模雄獅更好,打下更大的地盤來證明自己不是虎父的犬子。
小姓悄悄拉開紙門,低聲回報:“主公,古河公方殿下到了!”
北條氏政的眉頭微微一皺,旋即微笑道:“噢!快快有請古河公方殿!今天就先到這裏吧!辛苦諸君了!”
譜代們一躬身緩緩退下,過了片刻就看見足利藤政興衝衝的走進來,見到北條氏政相互見禮,然後就興奮地說道:“氏政可知越後那位又陷入一番爭亂之中?根據餘得到的情報,加賀一向宗大舉進攻越中,目的是要報複那位在越中的血腥行徑,還有出羽國方麵也陷入麻煩之中,現在越後那位一定是手忙腳亂的四處救火,這就是報應啊!哈哈哈……”
北條氏政沒有他的閑情逸致,而是不鹹不淡的回應道:“這個在下也聽說了,上杉彈正殿前去越中救援,吉良鎮府殿率軍前往出羽國救援……嗯!大概就是這樣。”
足利藤政奇怪的打量著這個大舅哥,不太明白他為何會如此淡定,旋即又想起這個讓他輾轉反側睡不著的計策,依然高興的說道:“聽起來氏政似乎還沒意識到這是我等的大好時機呀!趁著越後陷入撲火的機會,我等率軍一鼓作氣殺向上野,攻陷平井城奪回失去的領地並重振失落的聲望,順便還可以一洗高山合戰失敗的恥辱,此乃一舉多得的難得機會呀!”
北條氏政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機會,一舉多得的機會,大概是吧!”
“所以我等應該動員盟友殺向上野呀!一舉多得呀!錯過可就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趕上這個機會了!”
北條氏政的眉頭微微皺起,搖頭說道:“這可不行,在下主持的房総戰事還沒有結束,等到戰事告一段落再說吧!”
“納尼?氏政這是什麼意思?”足利藤政帶著驚訝和不解望著他:“待你打完房総戰事,那越後必定也撲滅大火返身回來了,那豈不是白白浪費這大好時機?”
北條氏政搖搖頭伸出一根食指,緩緩說道:“首先,我北條家正在進取房総兩國,此時若抽走大軍北上攻擊上野國,那將會給裏見義堯以喘息之機,他們一定會趁著我等北上的時機奪取上総國失去的舊領,說不定還會攻擊下総國全力擴張,待那時我北條軍再回師救援豈不是白白浪費這幾年的心血?
其次,越後的強大毋庸置疑,甲斐之虎武田信玄敗的比我北條氏還要淒慘,前車之鑒猶在眼前,讓在下如何敢明知故犯呢?沒有強力的後盾和眾多盟友的齊心協力,隻覺得窺得一次良好的機會就動手,萬一攻擊上野不順再消耗三四個月,拖到入秋又該怎麼辦?待那時吉良鎮府殿率軍趕來援救,我軍再退可就來不及了。
再次,吉良鎮府殿手腕高妙,將越後、上野、信濃三國經營的針紮不入水潑不進,而我北條氏一方的盟友都經曆過高山合戰的慘痛經曆,那場失敗才過去兩年,試問關東的群豪有多少人敢信心滿滿的說自己敢去打上野呢?我北條氏內部都有許多不同的聲音,想必關東武家也是不敢這麼自信的吧!彼方上下團結士氣正盛,己方心思不定信心不足,戰事未起就敗上三分,後麵又該如何打下去呢?”
足利藤政被北條氏政連提三條給說懵住,他還是個十五歲的少年人而已,身為家中的第三子本就不具備家督繼承人的培養資格,五歲那年他父親離奇身死之後,就一直過著朝不保夕顛沛流離的生活,結果時來運轉反而成就他成為古河公方。
可他這個古河公方並不具備公方應具有的相關素質,沒受到良好的培養意味著他不是個合格的名門貴胄,顛沛流離的生活讓他的童年沒有接受到應有的教育,後來被匆匆的推選為古河公方之後也沒人仔細教導他,他的舅舅簗田晴助更多的是把他當作護身符來使用,即使他暗害兩個弟弟也沒受到過多的斥責。
這樣的背景讓他這個古河公方從頭到尾就是個名不副實的傀儡,隻是足利藤政這個傀儡偏偏沒意識到自己的作用,隔三差五的跑過來與北條氏政拉關係,沒事還喜歡在古河禦所舉行茶會遍邀關東各地國人領主赴會,似乎是打算用這種方法來加強自己的威望,卻不知他這麼做其實很幼稚也很招人嫌。
北條氏政不喜歡這個名不副實的妹夫,其實留著足利藤政的最大作用就是結婚生子,盡快誕下古河公方家的下一代家督繼承人,他這個過度公方就可以退居二線頤養天年去,可是此君偏偏不知好歹,經常跑到江戶城騷擾他也就罷了,今天還跑過來指導他用兵,好像他的頭腦比北條家一幹仁人誌士還要厲害的樣子,其實他就是在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