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戰略上來看,這次成功驅趕反武田的信濃國人眾已經達成部分既定目標,但武田信繁還是不甘心,精心策劃已久的出陣方略竟在一夜之間被破去,武田信繁心裏別提有多懊悔了。
“想必兄長一定也很生氣吧!如果本陣先一步前移到川中島堵住信濃國人退去的通路,走投無路的信濃國人眾隻能坐困城壘,到那時完全可以一定會收獲更多……如今隻有等待更好的時機了。”
……
武田家初戰得勝而回,大軍圍剿小県、埴科、更級郡內部分地區的反抗國人,再次動搖信濃國人的抵抗武田家的信念,隻用三天的時間連克數城迫使大量信濃國人接連北逃,一股反撲的風潮淹沒半個北信濃,攪的人心惶惶信濃國人眾也不知該如何應對。
直到七月五日,吉良家六千大軍進入旭山城鎮定人心,武田軍才收束軍勢放棄奪取犀川對岸橋頭堡的打算,武田晴信深知此時倉促突襲會犯更大的錯誤,吉良水軍的威能早在上次川中島合戰就得以體現,盲目跨河作戰很容易被吉良水軍斷掉後路。
武田家的本陣又一次設在茶臼山上,或許是在提醒譜代家臣團要時刻銘記三年前的慘痛記憶,又或者是以不變應萬變,仿佛整個局勢又拉回到三年前那場戰爭爆發時的局勢,隻不過這次的武田家實力更強,吉良家缺少越後軍團的支持實力也更弱。
在茶臼山安營紮寨沒多久,武田晴信就召集家臣商議軍事部署,一大幫文臣武將見到川中島的地圖就大呼頭疼,看起來真是被難纏的吉良家給纏怕了,如今的局勢比三年前好看許多,可這還不足以給他們更多的信心。
眾臣都擺出冥思苦想的表情,馬場信春歎了口氣,決定實話實說:“我等忍辱負重三年,那越後這三年也沒閑著,去歲還兩路並進勝得一場,隻怕這次也不好對付啊!”
“唉?美濃此話怎講?”飯富虎昌笑眯眯的說道:“主公運籌帷幄數載布置出如今的大好局麵,怎麼能在此時此刻說這等喪氣話呢!我虎昌以為此戰必勝,不但會大獲全勝,還將一舉打進越後成就我武田家的不世威名!”
“此話有理!美濃還是說差了!”
“對對!此戰必勝!美濃還是太保守了!”
武田家一門眾裏七嘴八舌的附和著,他們也知道馬場信春是武田晴信的心腹大將,本又是現代家督武田信虎時代的猛將,早早的被武田信虎分給武田晴信做得力手下,十幾年來軍功武勳立下不少,即便飯富虎昌也不敢輕易得罪,偶爾沾點口頭上的便宜也是適可而止。
武田義信看不慣自己老師抨擊鬼美濃的行為,他從小就很羨慕馬場信春這等戰場上拚殺的武將,年輕的家督繼承人決定為馬場信春幫腔:“美濃說的不錯,那越後確實很厲害,兒臣派去的探子探來許多情報,都說那越後民富國強,精兵猛將倍於我方,隻是不知為何沒有派出來……”
“太郎!議論軍國重事時不要插嘴,你要做的是帶著耳朵聽,帶著眼睛看。”
麵對威嚴的父親,武田義信訥訥稱是:“父親大人!兒臣知道了。”
駒井政武察覺到主公的麵色不太愉快,心知多半是被一門眾給攪合的心氣不暢,於是和善的衝著武田義信笑了笑:“少殿說的卻也不錯!隻看那越後分兵便可得知其軍事實力有幾多,據聞今年年初,越後訂立軍役帳最有一萬五千人,其中未包括吉良軍團。”
“我們可是足有兩萬兩千大軍!”淺利虎在強調道。
“那麼我武田家的軍役帳有多少呢?”
“這個……”武田一門眾全部啞火,武田家軍役帳幾經擴充,在三年前也隻有八千餘人,其中包括甲斐、信濃大半國人,自從幾年前丟掉小県郡一部,武田家又先後從南信濃、飛騨找回平衡,總體軍役水平不會超過九千人。
通常軍役帳規定的軍役數量,隻能顯示一家大名部分或者大部分軍事實力,比如武田晴信的軍役以及嫡子武田義信的軍役是不會寫上去的,再算上另外一部分戰爭時期加擔的軍役,以金錢、米糧臨時招募的浪人以及國人、農兵組成。
大名不可以把家臣、國人的軍役算到骨子裏,比如飯富虎昌可以負擔三百軍役,實際他的最大戰爭動員力可能有七八百人甚至更多,這其實是犧牲農業的發展,社會的穩定,經濟秩序的前提下,動員領內大部分戰力保衛家園所付出的代價。
不是事關家族命運、生死存亡之際,這條紅線誰也不能逾越,再換位思考一下,武田家八千多名軍役就能拉起兩萬大軍,長尾家一萬五千軍役又能拉起多少大軍,在座的武士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將,自然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