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消息乍看之下似乎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可接下來的變化又大為不同,回到越後的吉良軍團稍作整軍就放出口風,說是即將出陣上野國會彙合長尾軍團,目標直指入侵上野的北條軍。
這不但讓北條氏康寢食難安,也讓北條家臣團十分的惱火,如今北條家的選擇餘地很小,欲進不得欲退又舍不得,想起前幾天貪婪的武士們聯手向北條氏康施壓,最終親手毀掉和談的基礎,這些武士們又氣又恨不禁要破口大罵發泄憤怒。
“怎麼早不敗,晚不敗,正巧趕在這個檔口戰敗?早一點傳來消息我等早就簽下和睦協定返回小田原城了,晚一點說不定長野家就會撐不住……這其中不會有問題吧?”山角定吉疑問引起部分武士的沉思。
“難道是串通一氣?不太像啊!中信濃這麼大的動靜很難作假,那些損失是風魔忍者統計出來的應該不會有錯,武田家上下都對這次慘敗憤怒不已也不會有錯。”多目周防守元興是北條早雲時代就定下的禦由緒六家一門眾之一,他父親多目元忠與北條氏綱是亦師亦友的關係,他本人也成為五色備裏黑備的大將,在北條家內屬於清貴武家。
“不管怎麼說都是一個壞消息。”笠原美作守綱信愁眉苦臉的說道:“吉良家如果真的南下上野,恐怕就真的很難達成和睦了呀!”
二十出頭的北條氏繁繼承其父地黃八幡的天賦,天生神力勇冠三軍,因為出身的原因對武田家格外仇恨,於是見縫插針的說道:“說不定是那吉良家虛張聲勢呢,有什麼好怕的!武田家一群慫包,我北條家的武士可不像他們!”
“善九郎,給我坐下!評定會上大呼小叫成何體統!”北條綱成怒瞪他兒子一眼,在他父親麵前,北條氏繁立刻萎了。
“是!”
北條氏康又何嚐不惱,偏偏又無法怪罪武田家的過錯,身為同謀者之一的北條家也在關鍵的環節掉了鏈子,此次出陣的最高目標是吃下上野全境,次一級是吞並半國,最差也要擊垮長野家為首的箕輪眾,現在是一樣都沒達成,還將麵臨進退不得的尷尬局麵,真可謂失敗中的失敗。
“早先就不應該相信武田家,武田晴信把話說的太滿了,一定能打垮吉良家,一定能攪亂越後,一定在今秋出陣北信濃,可是他一樣都沒做到!真是有夠差的!”壓抑在心裏的怒火無法發泄,總不能告訴家臣團自己是和武田家算計越後不成,反把自己坑進去吧!所以他隻能在心裏罵罵武田晴信。
從去年武田晴信就派來使者探討聯手吞並越後的計劃,這個籌謀在悄無聲息間醞釀許久,計劃很龐大還分一二三多個步驟,刺殺不成還有一揆,一揆不成也有把握攪亂越後,攪亂不成還有出兵北信濃,聽武田家使者的解釋這叫連環計,從結果來看這個連環計從頭到尾都是失敗品。
北條家三大軍師之一,年過四旬的大和兵部少輔晴統看了北條氏康一眼,說道:“武田家還是有收獲的,飛騨被他們拿下來,白白獲得一塊土地,還能與美濃、越中建立聯係,隻怕武田家早就做這個打算了。”
這位大和晴統,乃是幕府奉公眾出身,通字裏的“晴”就是先代大禦所足利義晴的下一字,在十年前畿內爆發舍利寺合戰的混亂時期,輾轉逃難到相模成為北條家的重臣,北條氏康對他也是敬重有加。
“武田家走了一手好棋,飛騨的布局格外精妙,既可以作為進攻的先手遏製越後,也能作為後手穩固陣營,爭取更大的發展空間。”伊勢備中守貞運也是三大軍師之一,年紀三十出頭風度翩翩。
從他的苗字就可以看出他的出身,乃是北條家的親族一門眾,他在北條家內擔任禦家門衆筆頭家老,在北條家內的地位也就比北條幻庵相差仿佛。
見兩位年長的軍師都發話了,三大軍師中最年輕,年僅二十六歲的小笠原康広也毫不示弱的說道:“這不就是武田大膳大夫孜孜以求的上洛突破口嗎?飛騨在他人眼裏是塊雞肋,在武田家眼裏就是寶貝,南下可躲美濃,北上可出越中,此乃進可攻退可守的妙招。”
青備旗頭富永直勝天生一副大嗓門,一聽這架勢登時就不滿意了,大聲咋呼道:“這麼說來,我等辛辛苦苦拚殺一場,還是被武田家給耍了不成?”
北條家臣團陷入沉思中,他們深刻的意識到眼下脆弱的平衡若是被打破,北條家在上野國的局部優勢就將全部喪盡,以吉良軍團恐怖的戰鬥力以及更加恐怖的傳說,率領大軍進入上野將會給北條家帶來多大的影響。
武田家一敗再敗已經用事實說明吉良軍團的可怕之處,一旦援軍殺到就會給長尾、長野聯軍打上一針強心劑,說不定就串聯起上野國人把投靠北條方的國人領主一一剪除,甚至趁著過冬沿著利根川殺向關東腹地,到時再用上討伐中信濃的以戰養戰法,北條家可真的承受不住這種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