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擅長說一套做一套,對長尾景虎的召集令陽奉陰違,對長尾景虎拿出來的天皇賜予的天杯、禦劍置若罔聞,讓他深切的意識到武家的屬性不是朝廷的一麵“紺地日之丸”所能解決的。
還有更多的跡象和證據表明上杉憲政是被上野國人,乃至整個山內上杉家臣團聯手拋棄的,白井長尾家的長尾憲景、総社長尾家的長尾顕景,自從長尾景虎來到上野以來就保持令人難堪的沉默。
他們親身參與到那場叛亂中,総社長尾家嫡流絕嗣換做分家高津長尾家的嫡子繼承,居城缽形城也早就被搶走,隻能回到東上野的総社城內苟延殘喘,兩家對上野的戰事表示出罕見的沉默,既不積極靠攏也沒有任何反對,以一種打醬油看戲的態度對待長尾家,這種陌生與隔閡感讓他十分失望。
“幾十年前家父曾得到兩家協力與北條氏綱結下盟約,如今本家出身上野對抗北條氏康,兩家卻作壁上觀不願為我協力,這就是宿命嗎?”長尾景虎憤怒的咆哮著,心意相通的放生月毛也跟著打著響鼻。
利根川兩岸的農田裏一片金黃色的波浪隨風搖擺著,戰爭並沒有影響農民喜悅的心情,經曆幾年來災荒戰亂襲擾,上野國再次迎來久違的豐收,幾名孩童幫助父母撿起遺落的稻穗,那一張張童稚的臉上洋溢著希望和幸福。
似是被這副美景吸引,長尾景虎也漸漸放慢腳步,立於河川邊露出淡淡的笑意,良久歎息一聲似是解開一個心結,喃喃自語道:“原以為即使不依靠義時,也能輕鬆打開局麵,現在看來我還是太天真了……”
站在農田前怔忡半天才回過神來,他想到吉良義時的勸慰,還有越後這幾年的變化,心情頓時舒暢許多,轉身看到長尾景直擔心的綴在遠處,四周散落著兩百多騎馬迴眾忠實的守護著他,臉上泛起幾縷笑容:“辛苦諸君了,本家這就回去……回去召開慶功宴!”
“是!慶功!喔喔!”馬迴武士們興奮的揮舞手臂,慶功意味著戰爭即將結束,疲憊的武士們簇擁著長尾景虎一路歡呼著返回。
年輕的武士朝氣蓬勃,他們中有許多人第一次參戰,越後正值新老交替的過渡期,老將逐漸退居二線,讓更多的年輕武士冒頭,他們繼承了越後的尚武風範,唯一缺乏的就是老將們的經驗和手段。
不過他們也有巨大的優勢,年輕有更大潛力,更有衝勁更加單純,沒有老將們的老氣橫秋,沒有事故圓滑更沒有陽奉陰違,這就是新的越後武士也是吉良義時為他規劃的美好藍圖之一。
“誰能想到幾年前的戲言也能成真,曾幾何時越後武士也是這樣的麻木不仁、信念缺失,如今越後越來富強,武家越發團結,這就是用我們雙手改變的結果,越後可以做到,關東也一定可以做到!重振我武家的雄威,一定可以!”長尾景虎極其堅定的說道。
一場合戰結束,鎮定人心又花費幾天功夫,趁此機會雙方的外交使者頻繁走動交換信息,三家使者很快達成不戰和睦的基本意願,但在如何停戰的問題上陷入僵局,北條家提出以目前的控製線為基準劃出各自的勢力範圍,然後就此達成和睦。
這一要求遭到長尾、長野兩家的聯手駁斥,長尾家的想法很簡單,我們是為關東管領上杉憲政收服失地的,平井城拿不下這叫什麼收複,鬧到最後合戰打過人死掉不少,還不能達到戰略目的不是虧死了。
長野家拒絕的理由比較複雜,有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鼾睡的想法,更重要的還是西上野國人眾的心裏安定,並不是所有西上野國人都加入箕輪眾,比如變節投靠北條家的那幾個就沒有,另外有一些打醬油的也都和相關武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若讓北條家以實際控製線來劃地盤,這些小豪族很快就會被拉走,到時箕輪眾就有難了。
見自己的最低目標被兩家毫不猶豫的拒絕,北條家的態度也變的很強硬,既然不願意那咱們就對峙下去,看誰能耗得過誰,反正我武藏國就在背後無論是補給還是軍力維持都沒問題,長尾家的老巢在越後,再過一個月天氣變冷再下點雪,三國峠的通道就會被封住,歸路被斷糧草肯定要吃上野國人的,到時候鬧出什麼幺蛾子都有可能,誰留住誰還不一定呢。
和談就此崩掉雙方使者不歡而散,北條家沉住氣要長久對峙,甚至打算在冬季來臨前更換一萬軍勢,然後利用後方輪換的年輕武士來趁機鍛煉一下。
他們的好心情沒能保持更久,對峙數天後局勢又出現新的變化,一個來自局外的消息打破原本的平衡,吉良軍團在中信濃的懲罰行動大獲全勝,掠奪糧食、人口不計,重創武田家數支主力國人眾,並趁機宣揚吉良家在信濃的合法支配權,極大的動搖信濃國人對武田家的支持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