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日山城內興高采烈的慶祝新的一年,長尾景虎歸來以及戰爭勝利這三喜臨門的時候,遠在東上野的金山城內避難的上杉憲政卻陷入人生之中第三個大危機,前兩次分別是河越夜戰和天文之亂的亡命之危,這是第三次也是最厲害的一次,稍有差池家破人亡是輕,身死族滅是重。
幾個月前殘暴的北條軍一路橫衝直撞殺入上野國,昔日能征善戰的上野國人仿佛一下消失無蹤,沒有人前來救駕也沒有人站出來接納他,上杉憲政猶如一條喪家之犬狼狽逃竄,這讓他這位昔日名門關東管領情何以堪啊!
“管領殿!佐竹右京殿拒絕您的要請了!”由良成繁憂慮的坐下來,看著清冷的大廣間沒有一個人,昨天這裏還有兩個家臣,今天已經走的一個不剩了。
佐竹義昭自稱右京大夫,在關東這個沒人管沒人問的地方也沒太大問題,佐竹氏原本是河內源氏義光流另一個嫡流,原本地位與武田氏相當,但這家也繼承武田家的政治水平而且更進一步,站在源賴潮的對立麵而被打壓的抬不起頭來。
所以佐竹氏一直名不見經傳,隻是常陸奧郡的一介國人,從鐮倉時代到戰國時代三百多年裏就沒發跡過,一百五十年前,佐竹氏的家督佐竹義盛找到當時如日中天山內上杉家,表示自家沒有兒子希望迎來一個養子。
結果讓有力一門的山入與義大為失望,作為庶族他本以為這次家督之位十拿九穩,誰知佐竹家的家督想攀附上杉家把他這個分家賣出去,於是就埋下佐竹家後來曆史長久的內亂。
因此佐竹氏也是山內上杉的一門眾,上杉憲政走投無路之下又想起自己還有這個一門眾,就長尾當長派人去聯絡常陸的佐竹義昭,表示願意把上杉家的家督讓給佐竹義昭,包括關東管領在內也一起給他,隻要他能收留自己一家就好。
“國峰城的小幡黨、伊勢崎城的那波家、館林城的赤井家等聚眾反叛,長野氏、安中氏、倉賀野氏沉默以對,如今就連佐竹家也要棄我而去了嗎?難道上天要滅亡我上杉家?”一整天水米未進的上杉憲政神情癲狂,痛苦的捶胸頓足痛哭流涕。
他萬萬沒有料到上野國人竟然這麼憎恨他,自從河越夜戰讓扇穀上杉家滅亡,山內上杉家衰退到隻有名義上的上野一國開始,他的人生就像陷入黑暗中,出陣小田井原又被武田晴信斬首三千丟盔棄甲喪師辱國而回。
接著關東天文之亂本想大顯身手,卻發現沒有任何人支持他,更沒人對他施以援手,幾次險些被兵陣衝擊身隕戰場,讓他意識到自己的生活發生變化,自那以後上杉憲政就躲在平井城裏閉門不出,逢年過節還會給昔日家臣寫些賀帖希望他們念念多年的情誼,卻沒想到換來的是無情的背叛。
“為什麼會這樣?告訴我為什麼要這樣?我做錯什麼了?因為不會統兵嗎?可是我從沒有責罰過誰,我的脾氣一直很好的呀!”上杉憲政有些魔怔,抓住由良成繁反複搖晃,後者暗罵一句鬼才知道,還不得不去安慰他。
就在一個月前的冬月裏,北條家在突襲武藏國進出上野的南大門禦嶽城得手,令上野國人上下為之一震,剛經曆一場大旱災的侵襲,上野國人根本無力抵禦北條軍有違常理入侵,小幡、那波、赤井、富岡等有力國人率先掀起反旗,擔當北條軍的先鋒攻入昔日主家的領地,上杉憲政不得不在長尾當長的掩護下狼狽逃離平井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