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想,趙福生隨即道:
“我們出去再說。”
她與二範、蔡大頭出了內廂房,到了外間堂屋後,有人搬來凳子讓她坐下。
蔡大頭喊:
“大牙、大牙,你過來,大人有話問你。”
一個矮瘦的老頭兒越眾而出。
他的打扮與流土村其他人相似,見到趙福生的麵,他咧嘴一笑,露出內裏已經掉了許多的牙齒。
但正上方兩顆門牙還在,格外的大且醒目,像是兔牙一般,估計這就是他名號的來由。
“大人,我、我就是葛大牙,我、我,我就住那邊,進巷口第一間堂屋的大門就是我家的。”他結結巴巴的道。
趙福生點了下頭,問他:
“你昨夜看到過楊鐵漢?與他說了話?”
“看到了。”
葛大牙點頭:
“也說了幾句。”
“你說說當時的情景。”趙福生道。
“是。”葛大牙應了一聲,趙福生又警告他:
“不要添油加醋的胡說,不然被我查了出來,到時不止沒有獎勵,反倒還要加倍罰你。”
“是!!!”
葛大牙渾身一震,接著努力想了想,接著才道:
“我是昨天傍晚酉時中(傍晚六點左右)的時候遇到楊鐵漢的,那會兒我家剛吃了些東西,一家人準備早些入睡——”
在門關前,他正好看到了楊鐵漢挑了水桶出門。
兩人碰麵之後,便閑聊了幾句。
“說了什麼?”趙福生問。
葛大牙就道:
“我當時問他怎麼這個時間出門挑水。”
流土村的人窮,到了天將擦黑,家家戶戶都早早收拾了上床歇息——一來是無錢點燈,二來也是沒事兒可做,不如早些睡了,早晨早起。
楊鐵漢當時被他叫住,就答:明日有事,要出門一趟。
“他說缸裏水不多了,怕第二天楊老幺年紀小,一人不好挑水,家中又還有楊大家的在,家裏沒水不方便,便趁著天色沒黑透,把水挑回來。”
趙福生聽到這裏,與二範、劉義真等人目光相對。
葛大牙的話中透露出了幾點有用的訊息。
第一:楊家人在事發前一天一切如常,且提到第二日要出門的事。
第二:楊家這一趟出門,並不是楊鐵漢獨自外出,應該要帶上妻子何氏及長子、次子。
趙福生將自己的分析一說出,範無救就有些驚奇:
“大人怎麼知道?”
許多話他聽完便過了,完全不動腦子。
明明都是聽的一樣的話,他卻壓根兒沒想到這短短幾句話中竟有如此大量的信息,不由格外驚異。
範必死有些頭疼,但他隻有弟弟這麼一個親人,便解釋給他聽:
“楊鐵漢出門挑水,說怕老幺年紀小挑不動,家裏留了楊大的媳婦孩子,也就是說,家裏成年男人不在。”
範無救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其他村民也反應了過來,紛紛點頭誇讚:
“大人真是英明。”
葛大牙額頭沁出汗珠,心慌手抖的。
他這才明白趙福生為什麼警告他不要編故事。
這位大人如此精明,如果他說了假話騙她,說不準三兩下就被揭穿,到時不止沒有獎賞,反倒可能還要倒大黴。
他心中正暗自慶幸之時,趙福生又問:
“他們要去哪裏?”
“這個倒是沒有說,但是、但是我猜測,他們可能是要去、去桂英家裏。”葛大牙老實的道。
“桂英?”
趙福生又聽說了一個陌生的名字。
她隨即反應過來:
“楊鐵漢的女兒?”
蔡大頭就點頭道:
“他二女兒。”
楊鐵漢共生了四女三兒,前頭兩個女兒已經成年嫁了出去。
“長女桂梅,嫁到了城東頭的過馬溝,二女桂英,嫁到了黃泉路那邊的村子。”
“黃泉路?!”趙福生不由道。
範必死也跟著低呼了一聲:
“黃泉路?!”
就連劉義真也抬起了頭:
“黃泉路?”
三人異口同聲。
範無救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但不多時,他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接著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哦~!黃泉路。”
“……”
這下蒯滿周不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