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的敏銳,自然意識到這五文錢不是白給的。
卷進鬼案中的人沒有好下場,極有可能死於鬼禍,張老頭兒收的這五文恐怕是他的買命錢。
他當時意識不到這一點,還以為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
她想到這裏,又覺得啼笑皆非,這老頭兒命是真硬,竟陰差陽錯的逃過了一劫。
“我們去到村長家時,棺材裏可是空蕩蕩的,我跟抬棺的劉三他們都很開心。”
這錢賺得可太容易了!
張老頭兒喜滋滋的道:
“空棺材能有多重,我們一人拿五文錢,這不是白賺的嗎?”
而且這一場喪事透著一種詭異,既是驚悚嚇人,又夾雜著一種荒謬。
當時在場的沒有一個死人,全都是活生生的人,但滿村的人卻要擺出架勢,拉開陣仗辦一場沒有死人的葬禮。
隻是礙於鎮魔司的那位重金請來的大人物在,大家不敢嘲笑,卻都覺得荒唐極了,這些大人屬於有錢無處使的。
村民們私下議論著,這些大人物恐怕是花錢找樂子。
這個時候張老頭兒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直到謝景升喝令令使李能手持三柱香,且所有人各就各位——抬棺的張老頭兒也架住了棺材一側的木梁。
隨後嗩呐響起,這便是一個號令。
詭異的事情在此時發生了。
在悲樂響起的瞬間,令使李能手中的三柱香無火自燃,冒起白煙。
而後他的臉在刹那便失去了血色。
“大人,我、我親眼看到,這位走在棺材前方的令使大人變了呀,他,他本來穿的是一雙青布鞋,內配白襪子——”
張老頭兒為數不多的幾顆牙撞擊著牙齦,發出‘喀喀’的牙齒搖晃聲:
“但是煙點燃之後,他的鞋開始收緊,用力往裏縮,像是一個小箍兒,將他的腳牢牢圈住。”
他情急之下也說不大分明,隻好比手劃腳:
“那鞋這樣收法布也沒裂,反倒骨頭斷了,劃破皮肉,血流了出來,立即將他襪子染紅。”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腳上的那雙青布鞋,不知何時換成了一雙紅色的鞋子,嚇死個人!”
見到紅鞋的刹那,年輕時候的張老頭兒就知道不對勁兒了。
“這是鬼上身了。”
他當時嚇得想逃走。
所有人都目睹了這驚悚可怕的一幕,眾人想要落荒而逃,但在張老頭兒想要甩下肩上擔子的那一刻——
“本來站在棺材前,被鬼附身的那個李大人不見了。”
張老頭兒的臉色十分難看:
“而、而我、我們抬的棺材,則是突然重得很,像是棺材內扛了塊大石頭似的。”
從他的語氣、神情及眼中掩飾不住的恐懼來,趙福生猜到了一個事:
“鬼進了棺材內。”
“對。”
他吞了口唾沫,點了點頭:
“我當時覺得不妙,抬頭一看,就見棺材蓋的四周有煙子冒出來,而且我抬的棺材不止是重,還在同一時間冰冷得很,手心握的不像是木頭,反倒像是抓了塊冰疙瘩似的。”
“那、那你咋不跑?”林老八畏懼的問。
恐怖的鬼案、接連死亡的村民,還有一場匪夷所思的怪異喪禮,喪禮上縣中來的大人離奇被鬼附身而死。
空蕩蕩的棺材中突然躺進了厲鬼——這是一場為鬼辦的喪禮。
村民們哪怕沒有經曆過這樣的鬼案,但是聽到張老頭兒提起這樁陳年的恐懼事,依舊覺得頭皮發麻,嚇得雞皮疙瘩亂躥。
“跑不了。”
張老頭兒搖頭:
“你當我不想跑?那棺材像是粘在了我肩膀上似的。”
趙福生若有所思:
“看樣子你被困在了謝景升的法則中。”
當年辦理紅鞋鬼案的謝景升也是一位馭鬼者,馭使厲鬼的力量,使用的也是鬼的法則。
既然是‘鬼喪’,喪禮開始之後,所有人會被困在這一場‘鬼喪禮’中,‘鬼喪’不完成,參與者便無法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