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疼痛刺激,他的自我意識占據上風。
而另一邊,趙福生等人眼中看到的情況則是——
武少春在獻祭了那一碗‘柴灰’的同時,他的情況便變得怪異。
他眼裏的光彩暗淡了下去,身體佝僂,如同老者。
武少春的臉上突然浮現出大大小小的褐紅色印點,如同爆出的痘痘,他彎身挽柴,表情陰冷。
柴火塞入灶中的刹那,鬼火燃燒,鍋裏沸騰,鍋蓋不翼而飛,郭家隱匿的厲鬼從鍋中爬出,向武少春伸出了手來。
剛打下的門神烙印被激活。
紅光之下,將鍋裏爬出的厲鬼阻止。
被燙煮而死的鬼物一時間無法靠近武少春,但卻憑借武少春的獻祭之舉,將他拉入記憶的漩渦之中。
如果武少春自己的意誌無法抵抗厲鬼的記憶汙染,那麼縱使有門神可以護持他肉身不死,他的意識被厲鬼吞並,他剩下的也隻是行屍走肉而已。
“福生。”
蒯滿周看出情況危急,喊了一聲趙福生。
“不用急著出手。”
趙福生搖了搖頭,強行忍下心中的焦慮,裝出平靜自若的樣子:
“這是屬於少春的課題,既是機遇,也是考核。”
如果隻憑借外物強大的助力插手,縱使他此時逃過一劫,興許能順利馭鬼,但沒有強大的自製力與堅毅的心性,最終隻能受厲鬼的本能玷汙,淪為鬼物的寄身載體。
鬼物虎視眈眈。
林老八等人大氣不敢喘,膽小的張老頭兒已經嚇得暈死過去。
不少村民大小便失禁,臭氣混淆於郭家的有些辣眼睛的臭味兒中。
沒有人敢出聲。
武少春意識到情況危急,必須自救。
他極力掙紮,求生意誌旺盛。
自我意識逐漸蘇醒,屬於郭父的記憶碎片受到了壓製。
關於‘武少春’自身的更多記憶複蘇,他想起了狗頭村,想起了母親之死,想起了他意識清醒時的痛徹心扉,也想起了趙福生給他的一個機會。
他曾怨恨厲鬼,厭惡橫行世間,胡亂殺人的鬼物,但趙福生的話卻又令他的思想意識得到了另一重啟發,讓他深思,讓他開始想更多、更深遠的一些事,不再愚昧。
“我要馭鬼!”他內心咆哮:
“我要辦鬼案,要跟著大人。”
“我要馭鬼!”他大聲的喊。
實際上他的聲音細如蚊蠅,被淹沒在了那‘咕嚕嚕’的沸騰鍋爐中。
可是趙福生卻聽到了他的喊聲。
她眼睛一亮,緊抿的嘴唇微微上翹,露出淡淡的笑意。
隨著趙福生一笑,武少春在喊話之後,倏地睜開了眼睛!
此時這位曾經經曆鬼禍而不死的青年眼神堅毅。
他的半個身體不受控製的歪斜,以詭異的扭曲姿勢倒在了灶台之上。
在他腦袋的上方,則是已經揭開的鍋爐。
鍋內有大半鍋燒開的沸水,水呈黑紅色,帶著惡臭,仿佛昭示著他的結局。
一個臉龐糜爛脫皮的厲鬼半個身體蹲在鍋中,向他伸出了手來。
武少春的眼神堅定,他的手臂穿過門神的護持,與厲鬼潰爛變形的雙手相握。
“我要馭鬼!”
他再一次堅定的道。
武少春有意壓製了門神的力量,煞級厲鬼感應到高階大鬼的壓製感減弱,雙臂將他越纏越緊。
血紅的煞氣在武少春的後背閃爍,但他卻憑借意誌將門神的力量製約,而是半借鬼物力量,半自己蠕動著與厲鬼相靠近。
鬼將他纏住,把他拖往鍋中。
鍋內的‘沸水’瞬間淹沒他周身。
“啊!”
林老八發出控製不住的驚呼。
曹大宗也驚恐道:
“大人,這位大人他——”
“鬼、鬼——”
強作鎮定圍觀到現在的村民們見到這一幕,終於有人心理防線崩不住了,白眼一翻,‘砰’聲暈死倒地。
“不用緊張。”
事實上此時的趙福生心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
她雙手強行壓在大腿上,極力製止自己去插手這事兒。
“灶內早就冷卻,鍋爐內的沸水也是假的。”
這是屬於武少春的選擇,也是關係他未來人生的重要決擇:靠近厲鬼,經曆它生前的經曆,感受它的痛苦,與它合二為一,借助它的力量,馭使它,讓它將來成為他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