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以後,完顏虎看見黃雀也隻是遠遠的,安安靜靜的看著,再也沒有擁有它們的念頭。到了他十歲生日的那一天,完顏赫就送給他一張雕滿黃雀的大床,以至於完顏虎剛剛睡在大床上的那幾天常常從夢中笑醒……
房間裏的什麼都沒有變,床沒有變,擺設也沒有變,。就是主人俊俏的容顏也沒有變,變得隻有那一顆已經冷卻的心,這顆心在懲罰自己的時候,連家人也一起懲罰了,似乎隻有這樣才對得起當初死去的兩條冤魂……
完顏虎坐在那裏,整個身體都沉浸在燭光裏,地上,有一道長長的投影,燭火動一下,它就動一下,呆板的如同完顏虎此刻的心境。
此刻,他手裏拿著一雙小孩子穿的棉鞋,棉鞋是用紅色的綢緞做的鞋麵,在鞋麵上還用黑色的絲線繡了栩栩如生餓虎頭。這一雙小棉鞋乍一看去還是新的,顏色在燭火裏顯得很鮮豔,仔細一看,上麵其實是布滿油光的,顯然,這油光是被經常撫摸留下的痕跡……
聽到馨兒叫他,他的身體微微的一顫,並沒有回頭,而是把那雙小棉鞋放到他膝蓋上的一個精巧的木箱子裏麵。
“三哥,你剛才看的是什麼呢?我看好像是一雙小孩子的棉鞋,我想,那一定是你那個沒有出世的孩子的吧?”說到這裏,馨兒隱隱的泛起的淚光,那可是三哥永遠的疼痛。
完顏虎的眼神一暗,沒有出聲,也算是默認了。
“三哥,你能不能和我講講你和孩子她娘的故事?”馨兒一直對那個死去的“三嫂”很好奇,想必她一定有什麼過人之處才會讓三哥對她念念不忘吧?
“你們都說那是過去的事情,還提她幹什麼?”完顏虎說著,幽冷的目光望向窗外,此時,天空中掛著一輪冷冷的清月,清月的光芒皎潔,可是看上去卻是灑了一地的淒涼……
“我想,她一直都是住在三哥心裏的,誰也趕不走她的。”馨兒悠悠的說道。她十分明白完顏虎的痛楚,愛上一個在世俗的眼光裏不看好的人本身就不會被人理解的。
三哥愛上“三嫂”是這麼個淒慘的結果,自己和何蕭呢?是不是又會比他們僥幸呢?
幽冷的目光有了活色,“還是你了解我。”
馨兒淡然的一笑,然後以一種苦苦的口吻說道:“我不是了解三哥,而是了解自己而已。我和三哥一樣,愛上了一個在別人眼裏極為不般配的男人,到了今日,我還在考慮怎麼跟爹和額娘說。”
“是嗎?那就永遠不要說了,要知道在他的眼裏,我們的婚姻隻有他認可了才算數。”完顏虎的眸子又一冷,這麼多年了,他對完顏赫的稱呼就一直用“他”來代替了,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夠劃清他與他之間的距離。
“我也是這麼想的,走一步算一步。先不要說我的事情了,說說她吧,我想,她一定是一個清麗脫塵的女孩子。”
也許是馨兒話中包含了對她的讚譽,或者是完顏虎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在咀嚼著這一段往事,需要一個傾聽者了,他眼睛望著窗外的清月,開始娓娓道來……
“我和她相遇說起來是一個很戲劇化的故事,當時我一個人在茶樓喝茶,聽到外麵很吵雜的聲音,於是往下一看,我就看見一個穿著粉紅色大褂的姑娘往茶樓裏衝進來,而且,脆亮的聲音似乎還在喊什麼,因為看熱鬧的人太多了,吵成一片,我根本聽不清楚。”
“很快,就有一男人慌慌張張的跑上來了,這個男人眼神慌亂,似乎在找藏身的地方,因為我的座位靠最裏邊,這個男人徑直就往我這邊走來了。他走過來直接鑽到我的桌子底下,看他拿藏頭露尾的模樣,我就知道他不是一個好人,於是我說:請你出去,我這裏不是避難所。沒曾想到,很快我就感覺自己的腿上傳來金屬的冰冷,伴隨著冰冷,還聽見那個人用壓低的聲音對我說:少廢話,否則我就在你的腿上紮幾個血窟窿。對這種鼠輩的威脅我本來是沒有放在眼裏的,但是不知道怎麼的,我竟然對那個追過來的女孩子有了些好奇……“
“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孩子會讓一個鼠輩寧願對著我這個大男人拔刀也不願意娶麵對她?很快,我就一個臉蛋圓圓的,睫毛長長的女孩子跑了進來。當時,她穿著粉紅色的大花褂,腿上穿著一條淡綠色的褲子,本來是一副漂亮的模樣,可是她的手裏卻是拿著一根黝黑的鐵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