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知道?這要問你啊。”
“呃,哥……我知道。”小榆頭想插話。
“閉嘴!”兄姊兩人同時喝住小弟。
一吐舌頭,小榆頭覺得自己在鐵家果然好沒地位。唉,還是笨點傻點的大哥回來好,這樣自己說的話至少還有人聽。這個比較厲害的……還是不要了。
北嶽狂人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因為一句話,就決定徹底背叛他。壓製全身所有怒氣,付出全部精力,準備對付他這個骨子極硬的寶貝妹妹。
“染花,你為什麼說俺不是你大哥?俺哪裏不像你大哥了?”狂人用悠從來沒有聽過的溫柔語氣問妹妹道。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不是我大哥!”染花倔強的硬撐。
“好吧,那你告訴俺,你心目中的那個大哥是什麼樣的?”鐵晌午耐心的問。
“我大哥他……”染花臉上的線條柔軟了下來,“他人雖然有點傻有點憨,但為人忠厚、脾氣好,還喜歡傻笑。”
嗯。小榆頭和皇甫悠同時點頭。
“他喜歡家裏的那頭老黃牛,喜歡在後山的河裏遊泳,還時常抓魚給我們吃。”
“那河裏的魚都沒有人能抓到,隻有大哥能!就算是寒冬臘月,如果小榆頭嘴饞說想吃魚,大哥也會紮進能凍死人的河裏抓魚回來。小榆頭,你說是不是?”染花向小榆頭尋求認可。
嗯嗯。那魚抓回來你可也吃了!一邊在心中偷想,小榆頭一邊拚命點頭承認。
嘖,智小子可從來沒有說冬天抓魚給我吃,冬天跑到我宮裏要魚翅倒是有!
“我病了,也是大哥抱著我去山下鎮裏找大夫,大夫認錢不認人,大哥一直跪到他肯開門。村裏人欺負我們沒爹沒娘,也是大哥沖上去和他們打成一團。”
“小榆頭惹禍,人家大人找上門來算帳,都是大哥堵在門前挨罵。人家嘲笑我過年沒新衣穿,是大哥把娘以前的衣服拆了,改給我做衣裙。”
“小榆頭貪吃,吃了毒果,喉嚨口腫得連糙米飯都不能嚥下,是大哥把飯嚼爛了一口口餵他,才把他的小命從閻王那拖回來。”
“我問你,那些時候你在哪裏!”
染花說著說著已經泣不成聲。她知道!她知道眼前的人是她大哥,但是她心中向來隻有一個大哥,不是這個偶爾才會出現、脾氣暴躁、不會在家裏待上三天的晌午大哥,而是那個一心一意把她和小榆頭疼在心坎裏、捧在手心裏的傻大哥。
“俺……俺不知道,你說的這些事俺都不知道……”狂人被妹子說的手足無措。
本王也不知道。靂王開始認真考慮起昨晚傻牛的提議來,是取美人?還是舍天下美人,獨留那一根筋?
“因為你病了。”小榆頭憋不住,還是插口了。
“你說什麼?”在場三人一起看向小榆頭。
“李伯說大哥生了一場大病,才會變成兩個大哥。一個是有著大哥的頭腦、有著大哥的武功、很厲害但脾氣很壞的大哥;一個是留著以前大哥的性子,本事沒了卻不再計較什麼的傻大哥。李伯說,大哥會變成這樣,都因為一個壞女人!”
“小榆頭,你在說些什麼?”鐵晌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我說的,是李伯說的!”小榆頭噘嘴,“李伯還說,他想請他的好友治好大哥,但他的好朋友卻說治不好,然後就為大哥找神醫去了,找到現在還沒回來,大概已經在外麵蹺辮子了。”
“不要胡說!”染花抹抹眼淚訓斥小弟道。這些事情她大概也聽李伯說過一點,但因為一開始就無法接受,就把它遺忘在記憶深處。
“咳,現在事情已經七七八八大概都弄清楚了,不過,染花呀,你們是不是還有一件事沒有告訴你們大哥啊?”
放下茶碗,某人懶洋洋的提醒三兄妹道。
聽了染花對自己大哥的一番陳述,靂王在心中盤算,今年過年的新衣藥不要讓鐵牛幫他逢一件,他正好很想要一件狐皮坎肩,也正好擁有一塊很好的火狐狸皮,現在就差一個手工好的針線師傅。
“什麼事?啊!”染花摀住了嘴,現在換全場三人一起看向她。
過了一會後,放下手掌,染花挺起胸膛,麵對北嶽狂人像是報復一般地,用鐵牛的方式說道:“大哥喜歡上一個人,還嫁給他作了媳婦。”
“你說什麼?”狂人身子一晃,往後倒退一步,眼睛睜得比銅鈴還大。
小榆頭同情的對大哥點點頭,告訴他這確實是板凳上釘了釘子的鐵打事實。
“你已經過門了。”染花又補充一句。
“還已經和人家拜堂成親,又入了洞房。”小榆頭在旁又加上一棒。
“已經入了洞房?”鐵晌午扶住身邊的椅子,吃力地坐下。
“對!我聽悠大哥說你還和他去遊玩了小半個天下,你們去了嶽陽,去了洞庭,還去了江南。大哥你都不記得了嗎?”
怪不得俺會在洞庭醒來。
洞庭……湖水蕩漾,碧波萬裏,就在他美滋滋的品嚐洞庭野鴨時,來了個大姑娘似的白麵書生……
難道他真的已經嫁給了這個男人……?
“不──”狂人大吼一聲衝出了大廳。很快就不見了身影。
苦笑一聲,知道這件事沒有這麼容易擺平,悠隨口安慰這雙姊弟兩句,很快就告辭離去。為了防止狂牛回頭把弟妹劫走,讓他失去談判的籌碼,當即悠就讓人把鐵家兩姊弟轉移了住處。
當天下午,朝廷發下海捕公文,捉拿叛賊鄭長則及大將軍的女兒歐陽月琴。
歐陽老將軍在追查期間暫時保留品級隔離關押,嶽陽太守被疑監守自盜,當即罷官收押,押赴京城審問。嶽陽太守的妻子如虹也被列入海捕名單。
誠王因為查辦失銀有功,皇上另為封賞,不在朝記。
當夜,靂王坐在臥室的內廳裏,閱讀剛被人送來的誠王手書。
信上除了半嘲笑半諷刺的對王弟身體的慰問之言,大多都是對這個讓他頭疼不已的王弟的抱怨之詞,直到信最後才出現一句:多謝。
笑笑,隨手把信放在燭上點燃。
扔掉手中餘灰,站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門。
“賓臨窗下,主不迎之,視為失禮。主不邀客,客至窗下,是為不速之客。二位屬何?”
語音朗朗,神態昂然。夜風吹拂下,一身淡紫長衣隨風飛起,站在新月窗下,遠看疑似仙人。
“靂王?還是登霄樓主?”隨著聲音響起,月光無法照射到的暗影中走出一高一矮兩人。
“原來是天道教主大駕至此,未能遠迎,失禮失禮。同行的可是歐陽老將軍的千金月琴小姐?”
如果天道教主就是鄭長則,也難怪他會猜出他的另一重身份。當時,登霄樓藉口讓天道教還個叫鐵牛的人,可是鬧得天下皆知。
“王爺如此客氣,不敢當。妾身所做事情和妾身老父無絲毫關聯,妾身不想連累於他,請勿再把妾身當做大將軍的女兒。”矮個子施了女子的萬福。
“哦,大本王該如何稱呼歐陽小姐?”靂王的聲音中透出了一絲諷刺之意。
像是沒有聽見靂王所言,歐陽月琴落落大方的回道:“請喚妾身鄭月琴即可。”
“鄭月琴?你的夫家何時改姓了鄭?”靂王似驚訝萬分。
“不知王爺為何作此言?妾身夫家一直姓鄭,未曾改過。”
“哦,是嗎。本王還以為你嫁的人姓鐵呢!”諷刺已經不再隱藏。
“夠了!皇甫悠,我前來此處是跟你做個了斷來的。我鄭長則經營二十載,萬萬沒想到會栽在你這黃口乳兒手中。”“我千算萬算,也沒算到皇朝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皇子,竟在江湖暗中建了自己的勢力!更沒有想到你竟和北嶽狂人連為一氣!”高個子男人從陰暗處走出,一向文弱不顯人前的臉盤卻在此時顯得極為強勢。
“所以你帶了天道教所剩全班兵馬,來對付我皇甫悠?”耳中聆聽院牆外傳來的隱隱打殺聲,知道靂王府已經陷入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