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喘著氣,舒解身上的痛楚,半晌,何有光自嘲的笑道:“我這樣的人?我何有光又算得了什麼!眾所周知,當年的農算醫獵四大高手有一半是湊數來的。”
“絕醫一心想找到齊凜王的行蹤,向他求醫問學一較高下,但天下人都知道當年的崇凜帝把齊凜王當寶貝似的,又怎會讓人輕易見到他!更何況齊凜王身邊,還經常有傳說中的絕世高手護身。”
“少有風聞的人都知道,鐵山農才是四高手中真正的強者,當年他就隱隱被尊為武林第一高手,四大高手可以說是因他而成名江湖。可連他這樣的人,聽說也因為娶妻生子而遠離武林,成了真正的山農。”
“李算子和老夫一樣,都是那湊數之人,就在鐵山農歸隱不久,他就從武林失去了消息,四大高手變隻剩下老夫一人……”
嘆口氣,何有光吃力的坐穩上半身,抬起血跡斑斑失去數片指甲的枯瘦手掌,強忍痛楚說道:“年輕人,你無法想像一個過氣卻無一文家產的風雲人物過的是什麼日子。”
“四大高手沒有了,獨獨留個獵人,誰會把你當回事?剛出道的小毛頭天天尋你想把你打敗,好踩著你爬上名人榜,以前的仇家也到處圍堵你,恨不得把你趕盡殺絕。想做票買賣收山吧,偏偏砸到硬點子上,如果不是被人救,獵人早就被人獵了。”
“救你的人就是現在的天道教主?”皇甫悠立刻反應過來。
“老夫雖然糊塗也貪生怕死,但還不至於淪落道靠出賣救命恩人,來挽救自己一條老命的地步,不管他是什麼人、做的什麼事!年輕人,你死了這條心吧!老夫絕不會告訴你他是誰。”獵人放棄所有一般的冷笑道。
皇甫悠頗為驚訝的看了佝僂老軀一眼,隨即坦然一笑。
“很好!我敬你是個人物,我便不問你天道教主是誰,反正隻要我想知道,我遲早有一天會查出來!何有光,我現在隻想從你嘴裏知道一件事,隻要你如實告訴我,我如你所願給你個痛快,並另給你備上上好棺材,給你找塊風水好的地方下葬。”
何有光猶豫了,他不是沒有看到登霄樓對付女黃蜂的手段,那個右衛問供的手法著實厲害,從剛才他就在擔心自己能不能挺住不招。
何況他已經老了,老的已經可以聞到地獄的腥味。他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跟所有普通人一樣,他也希望死有歸所,不至於被蟲蟻輕賤。
“你說話當真?”老人更顯萎縮。
“如果你想要孝子哭喪,我也可以幫你找來。”悠淡笑。
何有光愣愣的看了皇甫悠半晌,嘆道:“可惜了……”
悠挑起眉毛。
“可惜你這樣的人竟生在江湖,如果把你生在朝中,隻怕這世局真要有番大的變動。”對於何有光的話中有話,悠自然心下有數。這老匹夫雖然沒有實說天道教主的身份,但這句話無疑告訴他,此人必在朝廷有一席之地。
“問吧,你想要知道什麼?”何有光也很好奇,對此梟雄來說,還有什麼比知道大對頭的身份更重要的事?
“你昨天到過那間茅屋對嗎?”
“那陣勢是你設的?”
悠沒有回答他,“茅屋裏的人呢?”
“你說那個憨小子?”何有光臉上露出奇怪的神色。
“他也是你們登霄樓的人?”
“什麼意思?”悠不解何有光臉上的表情代表了什麼。
“我還以為那人隻有一個傳人,卻沒有想到會遇到一個更精通他武藝的人……”獵人像在自言自語。
皇甫悠心下一動。莫非……“他人在哪裏?”
“老夫也不知道……”
“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有沒有打傷他?他往哪裏走了?他看起來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突然,獵人狡猾的笑了。“你很關心他?”
“何有光,回答我!”悠的微笑逐漸消失。
“嗬嗬,看來你並不知道他是誰……很好,非常好……哈哈哈!”老頭仰天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何……!”
何有光古怪的笑著,臉上甚至還帶了惋惜的神情,“可惜,可惜你還是鬥不過他……”
皇甫悠目光一閃,飛速點向老頭身上四處經脈要穴,但已經遲了,手指沾到何有光衣服時,這位曾經風雲一時的獵人臉上帶著神秘莫測的笑意,帶著唯一他才知道的秘密,萬分得意走向了黃泉路。
“樓主!”
“……把那女黃蜂也一起料理了。”
“是!”雙衛不敢怠慢,立刻執行樓主命令。
留下皇甫悠站在土地廟中,瞪著土地爺,心思如電轉。
何有光大概不幸碰上了北嶽狂人,而不是隻有蠻力的鐵牛,這點從他的內傷上也能看出。老匹夫說他是誰,大概指的就是他可能不知道鐵牛就是北嶽狂人。
但他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他鬥不過誰?北嶽狂人?還是天道教主?
老匹夫所說的傳人又是怎麼回事?一時,各種猜測推斷弄得悠滿腹疑雲。
……鐵牛,你的武功到底是誰教的?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
還有……你現在到底在什麼見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