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顓煩了。覺得隻是暗中監視他的警察們都要比這些人可愛些,至少不會明著來騷擾他。雖然他也一樣煩。但簫和跟他說了不下百次,叫他不要輕易得罪執法的警察,否則會變成過街老鼠,所以,他就忍了,可是這幫人……

一開始還能當玩耍一樣,讓那些人陪他玩玩。但次數多了,一是嫌煩;二是嫌他們礙手礙腳;三不想對方摸到他的窩;四不想在與簫和出門時碰到他們。為此,他做了一個決定。

朱迅來過的第二天淩晨,安頓好疲累得睡著的簫和,炎顓悄然離開。

淩晨四點,人類睡得最沉,也是最容易疏忽的時間段。

躲在陰溝裏,藉著下水道的臭味遮掩自己身上味道的黑影,在親眼看到那個力量似乎頗為強大的男子離開公寓後,發出奇怪的陰笑聲。

機會來了!

1201室的大門外出現一條黑影,輕輕的,鑰匙在鑰匙孔中轉動。大門被打開。

躲在暗處的鼠少敏感地抬起頭,誰?

此時,簫和窩在被子裏睡得死沉。顯然昨晚的說服溝通過程不是一般的費力。

臥室門被擰開……

清晨五點半,一次性把所有麻煩解決完的炎顓,拎著兩盒小籠包、兩盒生煎包走進公寓大樓。此刻,外麵的天空仍然灰暗不明,警衛室的保安揉著眼睛對他道了聲「早」。

炎顓突然站住。有什麼味道淡淡的在空氣中飄動。

是那個人!

「怎麼了?簫先生?」

托簫和能說會道的福,公寓保安們已經差不多都認識這對兄弟,也知道身為弟弟的大男孩有嚴重的自閉症,還是個啞巴。

說不上出於同情還是理解,對炎顓一向冷淡漠視人的態度,保安們不但沒有生氣,還會主動打招呼問好。

突然,炎顓返身就往外跑。他聞到了,還有簫和的味道。

「小炎!站住!」隨著喝聲,公寓門外出現持槍的徐岩飛。

炎顓目光顏色改變,又瞬間恢復。徐岩飛愣了一下,隨即以為是反光的緣故。

「小炎,你要去哪裏?」徐岩飛斜握著手槍,一步步向小炎逼近。

炎顓盯著遠方,他要快點,再慢,人們就要起床了,到時這會給他找尋簫和增加大大的難度。現在他必須和時間賽跑,一定要在那人下手前,先找到他們。

收回目光,炎顓看向警察的眼神開始充滿威脅。

讓開!

徐岩飛心中一凜,手臂抬起,再一次喝問道:「昨晚淩晨四點,你出門幹什麼了?」

今晨4:05,剛剛有了些睡意的他接到來自小李的電話,小李告訴他:四點整,叫小炎的男孩從公寓中走出,他們在跟蹤到第一個十字路口後,突然失去對方蹤影。

接到電話他就迅速趕了過來。對小炎,他始終有種奇怪的感覺,但又不能肯定對方一定和這一連串的兇殺案有關,為給自己的感覺找個理由,他讓隊裏的人二十四小時監視他。

三天來,他得到一連串彙報,其中竟然有一半都是和文清會有關,於是他對小炎的身份更加懷疑。試想,一個普通人又怎麼會和當地最大的黑社會扯上關係?

而且大男孩今天早上的行動更是奇怪,淩晨四點突然跑出去,五點半優哉遊哉地跑回來,卻在大廳裏突然返身向外跑。這和罪犯察覺了警察在監視他後的反應一模一樣。

所以一看到小炎出現在大樓外,徐岩飛就掏出了手槍。

悄悄地,埋伏在公寓門口負責監視的兩名便衣也圍了過來。

保安站在門口觀望,被其中一名警察推到大廳裏麵。

讓開!

小炎齜了齜牙,身子微微低伏。徐岩飛正感到不妙,炎顓已經動了。

快!準!狠!

身影化為黑煙,在徐岩飛抬手之前,一隻拳頭已經送到他眼前。對付這些人,炎顓沒有再保留力度,一拳就把徐岩飛打得倒地不起。呼喝聲響起,便衣刑警們一起掏出配槍。

炎顓不屑地冷笑,打倒徐岩飛後立刻去解決另外兩人。

鼠少竄了出來,遠遠地吱吱叫。

簫和被人抓走啦!那人往城東的方向去了!

徐岩飛倒在地上卻沒有昏迷,摸出手機,暗中請求支持。

眼看男孩打倒另外兩名同事,轉頭就向城東的方向跑,徐岩飛急了。確定同事們隻是昏迷沒有其它大礙,吩咐公寓保安照看後,不等支持趕到,立刻爬起,單槍匹馬追了上去。

話分兩頭,炎顓聽到老鼠叫聲,轉身就向城東跑。

城東,他去過,可在那裏他沒發現那魔物的蹤跡。沒錯,簫和的味道還留在空氣中,身體中還留有他精液的簫和隻要不在一個小時內跑出千裏之外,他就能找到他。

於是越跑,炎顓心裏越肯定:簫和就在城東!

鼠少在後麵狂追。咦?這不是往我老家的方向嗎?

炎顓的速度越跑越快,最後幹脆成了一道黑影。

不要說徐岩飛早就跟丟,就是鼠少也隻能憑感覺往老家的方向追。

到達城東最邊沿的地帶,炎顓看到了一片老平房。這麼大一片平房,在這個進行大規模規劃的城市裏,可以說相當少見。

氣味越來越濃烈,炎顓的搜索也越來越細心。

這是一棟已經有些年月的平房,不大,前後看起來有三間屋,帶著一個院子,院中還有一口被青石板封上的井。

院子裏有人蹲在井旁,似乎正在做些什麼。炎顓站在圍牆上,盯住院中那人。

逮住你了!

「咯吱咯吱。」似乎像在咀嚼什麼的聲音。

炎顓看到了一隻鞋,屬於簫和的鞋子。鞋子就在那人身邊,而那人身前似乎還躺了一個人。

「唔……」是簫和的聲音。

炎顓衝了過去。

那人猛然回首。「唰——」右手及指尖的尖爪也揮了出去。

嚇!好嚇人的手,像是完全腐爛掉一樣。偏偏她的臉卻嬌嫩如昔。

這種視覺效果甚至比那銳利的尖爪更可怕!

可惜小炎不是凡人,看到跟沒看到一樣,空手就去抓那五指尖刃。

那人發出怪異的笑聲。似乎在嘲笑小炎的大意輕敵。

「嘶!」炎顓的眼色變了。對方的尖爪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厲害,竟然能割傷他的手。而且還有毒,毒在分離他的皮和肉!

那人完全站了起來。

「唰!」十指指尖全部冒出刀刃一樣的鋒利尖爪。

右手中指的尖爪對準地上痛苦呻吟的男人,「你來了,我就知道你會來……咯咯。」得意的笑聲。「我不吃男人,他們皮膚的味道一點都不好,但我有的是辦法讓他死得痛苦異常。嗨,炎二哥,你不要靠得太近哦,否則……」

爪尖在簫和的頸部劃出了一點點小口子。奇怪的是,卻沒有血流出,但地上的簫和就像是感覺到巨大的痛苦一般,發出啊啊的悽慘叫聲,身體跟著抽搐翻滾不停。

「嗷——」一聲虎吼,憤怒、心疼到極點的炎顓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瞬間獸化,帶著青色的火焰,以極致的速度撲向對方。

你竟敢折磨他!殺——!

「見鬼!你竟然!」那人大驚,一愣之下,被一擊而中,整個人都被撞飛了出去。

「砰!」

那人落地,在地上連滾數滾,同時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被擊中的地方,竟開始著火。

「不要!我的皮膚!我的臉!」

捂著自己的臉,發出刺耳至極心痛萬分的的慘叫。見獸化的炎顓轉頭去救簫和,那人竟不管死活,不顧自己身上的火焰,十指大張撲了過來。

大戰開始。

徐岩飛追到半途早就失去小炎蹤跡,但又不甘這麼回去,一路尋來,正準備放棄時,卻看到離他約兩裏地的老平房區有一處冒出了濃煙和火焰。火焰在將明未明的冬日清晨是那麼刺目。

腳下一頓,憑藉多年來刑警工作的直覺,徐岩飛轉身就往老平房區跑,一邊跑一邊叫大部隊支持。不管有沒有情況,老平房區失火是真的,如果這個火勢不能及時控製,到時這一片相連的老平房區都得遭殃。

警笛聲響起,在寂靜的清晨傳出老遠。知道大部隊等下就能趕到,徐岩飛加快了奔跑速度。

約五分鍾後。

看到了!那棟從裏麵燒起來的平房。

附近發現火災的住戶騷亂了。到處都有人在叫喊:「失火了!失火了!大家快起來救火呀!」

徐岩飛不得不停下腳步,和周圍慌張跑出的群眾一起參與到救火當中。

水,被一桶桶、一盆盆的從圍牆四周澆入內院。

可沒有人敢爬上牆頭,更沒有人敢打開大門,就生怕火勢會無法控製,或傷到自己。

一隻老鼠出現在陰暗處,沒有人察覺到它。所有人都在忙著救火。

鼠少呆呆望著熟悉的大門,這不是它老窩嗎?

「裏麵還有沒有人?」徐岩飛急切地詢問。

連問了好幾次,才有人回答他:「沒人,那是一棟空屋!媽的,肯定是哪家小鬼在地麵抽煙沒踩滅煙頭!給我老方抓住他……」

這人話還沒說完,就聽原本不應有人的院子內,傳來了一聲撕破人耳膜的尖叫。

那是痛到極點才能發出的,令人聞之惡夢的魔鬼的慘叫。

人群一靜,隨即再次沸騰,到處都是「你聽到沒有?」的問話聲。

不久,警方的大部隊與消防車同時趕到。消防車架起,消防隊員站在院門外準備開門,水龍頭接上了,兩名消防隊員爬上消防架,舉起水龍頭對準院內。

「一、二、三!放水!」

人群中傳來歡呼。看來火勢被控製住,還來了這麼多警察,大家都可以安心回家睡覺了。

徐岩飛令下屬開始勸散群眾。剛才那聲慘叫,讓他心裏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大。

眼看火勢變小,一個手勢,警察在後、消防員在前,一起撞開了院落大門。

在大門打開的瞬間,撲出的不是火舌,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不過這隻是剛開始大家的想法,當一名警察想要去攔住此人時,竟然被對方一把抓起狠狠摜在了地上,這名警察當場腦漿迸出死亡。

徐岩飛驚呆,一瞬後,立刻大叫:「圈住他!不要讓這人跑了!」同時,掏出了配槍。

那人的臉抬了起來。

警察中有人發出驚叫。

見鬼!那還是人臉嗎!還有他身上……天!

眼看警察圍了上來,害怕裏麵的猛獸追出來的怪物凶性大發,掄起僅剩的兩根尖爪見人就殺。

這才是真正的剝皮魔吧?!徐岩飛腦中突然冒出了這句話。

此時,打開的院門中忽然傳出了一聲震人心肺的獸吼。

眾人一呆。這裏哪來的猛獸?

就趁這個機會,眼看無法突圍出去的怪物竟然又返身逃進院內。等眾人反應過來,徐岩飛帶著警察闖進去時,他們看到了那個怪物,正手持一名不知死活的長發女子站在井邊。

在井旁,徐岩飛還看到了他剛才跟丟的小炎隻簡單套了一條破爛長褲,上身赤裸著,懷中抱著一名男子,站在那裏麵對著那個怪物。

而他懷中那名男子,竟然是他大哥?奇怪,簫和怎麼會在這裏?

來不及多想,因為徐岩飛發現了那怪物手上脅持的,正是失蹤不見的大明星餘嘉嘉。

「放開人質!」大量的警察湧進院中。

炎顓抱著簫和,等待他醒來。

剛才如果不是擔心這個小人,他也不會放過那個怪物。傷沒問題,普通處理就可以治好。

問題是毒,奇怪的毒,可以分離皮膚和血肉,大量的話還能讓人麻痺和窒息。

毒對他沒有效用。沒有哪種毒可以在高溫中存活。

可惜人類的身體太弱,就算是承受了他雨露的簫和,在接受他的炎時,也一樣火燒火燎,痛苦地不停哭叫。

瞄了眼滿院子的積水,心裏有那麼點小小慶幸,雖然被淋到很不舒服,但簫和也因為這場「及時雨」,降下體表溫度,挺了過來。

抬頭看向剛才趁他無暇分身時,偷溜進來挾持了人質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