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簫和被推出車外將要落地的一剎那,炎顓雙手撈住了他的腰!
「砰!」兩具身體重重落地。
幾乎是本能反射,炎顓硬是在落地的前一瞬間,讓兩具身體翻轉,自己背朝下,兩手緊擁,把簫和頭臉嚴嚴實實藏進自懷中,同時下肢也捲上簫和大腿,形成最嚴密的保護。
兩個成年男子的重量累加在一起,讓被迫摔落在地麵上的炎顓差點閉過氣去。
由於慣性,兩人在柏油路麵上連滾數滾。
「吱——」尖銳的剎車聲響起。
倒黴的不止一輛車。幸好跟在第一輛車後麵的車主車技不錯,立刻右打方向盤,避免了追尾事故。
第一輛車是一輛深色的標緻307。該車主坐在車中破口大罵,若不是有安全帶勒住,現在他的腦袋已經和擋風玻璃親密接觸。
與此同時,那輛肇事的黑色五門車已經調轉車頭,撿起趴在路麵上奄奄一息的怪猴,疾馳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實在嚥不下這口氣,倒黴的標緻307駕駛員怒氣衝衝地解開安全帶走出車門,對著地上那一大團影子就罵道:「你他媽想死啊!」
避免了追尾事故的第二輛車車主在嘆氣。
他不得不嘆氣,因為他不但看到了車禍發生——雖然沒有看到全部事故是怎樣發生的,但隻要看到結果也就夠了。同時他還是一名人民警察。
其實警察也不一定非要什麼事都管,隻是……誰叫他就碰上了呢?如果就這麼放著不管,他怕自己回家睡覺都能夢見別人罵他吃人飯不拉人屎!
有人說他這樣的個性叫覺悟高、對人民負責,也有人直接罵他死腦筋、多管閑事。
反正不管別人怎樣說他,對徐岩飛來說,他隻是希望晚上睡覺能睡得安生些。
但為什麼一定要讓他碰上這種事呢?難道他現在手頭上的事還不夠多嗎?
「唉……」
眼見那位怒氣衝衝的標緻307駕駛衝出車門,為了避免二次出事,本來還在惆悵中的徐岩飛同誌也顧不上惆悵了,一邊撥打122,一邊趕緊奔出車門前去調停。
「你們他媽的在搞什麼鬼!半夜不睡覺大馬路上玩跳車?你們不想活了,別人還不想死呢!我XXX!」
下了車才發現在地上滾成一團的是兩個人,瘦高有形的標緻車主從嘴中罵出一溜與他的臉絕對不符合的髒話。因為太氣憤,一時竟忽略了地上兩人姿勢怪異。
炎顓像什麼也沒聽到、什麼也沒看見一樣,從地上撐起,把懷中緊抱的簫和平放到地上,輕輕拍了拍他的麵頰。
簫和暈了,因為巨大的震動力。腦子一時失去判斷能力,兩眼茫然看著正在拍他麵頰的炎顓。
輕拍了三四下,見簫和還是一副魂不在此的茫然表情……
啪的一聲好響亮,就連走到他們身邊的徐岩飛也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那個破口大罵的標緻車主也像是嚇了一跳的樣子。
「喂!這不關我的事啊!我可碰都沒碰到你們!」標緻車主見有人過來,連忙撇清道。
「咳,你們怎麼樣?要不要送你們去醫院?我是警……」
「敢偷打我?」一向不肯吃虧的簫老大人還沒完全清醒,巴掌已經甩了出去。可惜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
炎顓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另一隻手壓住他腦袋仔細看了看他眼睛。
簫老大不爽地掙紮,想要脫開那兩隻手的控製。
嗯,還有點迷糊,但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見沒什麼大問題,炎顓順手敲了敲對方腦門,把人拉了起來。
這一站起,兩人原本藏在暗處的麵容輪廓也在路燈下變得清晰許多。
標緻車主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
「用那麼大力,你小子存心報復是不是?」簫老大嘀嘀咕咕,晃著有點迷糊的腦袋借力站起。「啊!」腳一軟。
還好給身邊的人及時提了起來。
「兩位,你們沒事麼?」雖然被無視,但盡責的警察仍舊關心地問道。
「看著像沒事的樣子嗎?真是!這段時間怎麼這麼倒黴,三天兩頭不是斷這就是折那,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喂!你小子,剛才你罵誰呢?你說誰想死?怎麼這年頭人的道德質量越來越低下?看到人出車禍,不但不曉得幫忙求救,還罵被害者想死!你媽難道沒教你做人的道理嗎?還是你從來都沒上過學,不知道道德兩個字怎麼寫?」
「你說什麼!」標緻車主又羞又惱。他會下車罵他們也是因為剛才實在太過危險,一時驚魂未定才會罵人發洩。現在被簫和這麼一罵,才發現自己的行為有多自私,隻顧著自己出氣,而完全沒有想到對方兩人可能也是受害者。
「怎麼?我說錯了嗎?」
簫和睨著標緻車主還想繼續罵,剛才他是暈了,但不代表他耳朵也聾了。
莫名其妙遭了這麼一次罪,正好一肚子委屈窩火沒處洩呢,可巧給他逮著一個。至於旁邊那個作好人狀的傢夥,他現在根本沒心情理他。
「你!」
「兩位,大家都是受害人,就不要再爭吵了。剛才我已經報警,過一會兒警車就會到,到時麻煩幾位說明一下車禍時的狀況,不管看見什麼也請如實告訴警方,這不但是為了受害人著想,也是為了不放走任何一個不負責任的肇事者。
「這位先生,麻煩你把車子停到路邊,這樣停在馬路中央實在影響交通,而且也觸犯了交通法規。我姓徐,我是……」
「警察同誌,你可看到了,今晚這起交通事故我們可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可就這樣,還有人昧著良心落井下石。像這樣的人,您要是不扣他車子罰他款,以後說不定他就是下一個肇事者!」簫和不是呆子,腦子逐漸清醒的他,早就瞄見停在路邊的白色警車。
「喂,你不要血口噴人!我以為你們……我哪知你們是受害人?警察同誌,您聽我說,我真的沒有其它意思,還有,我馬上就走。我什麼都沒看到,對不起,恐怕不能幫到您們什麼。」
標緻車主在意識到身邊的男子竟然是警察後,開始退縮。
見鬼!我發了什麼瘋非要衝出來?如果讓他們發現我喝了酒,如果讓他們發現我是誰……
標緻車主已經越來越後悔不應該因為一時衝動就衝出車門。他可不希望在第二天的報紙娛樂版麵上,看見自己的頭版頭條。
「這位先生,您請等等。」徐岩飛一看目擊者要跑,那還得了,連忙上前攔阻。
炎顓摟著簫和的腰捏了捏他。
「幹啥?」
為什麼不走?
「腳疼!」簫和提著疼得鑽心的右腳,死活不肯落在地上。
皺皺眉,炎顓蹲下身,抬起簫和的右腳看了看。
簫和疼得仰起脖子狠狠吸了一口氣。
右腳的腳弓處似乎有點紅腫。炎顓伸出手指在腫脹的地方輕輕摸了摸。
簫和一把扣緊了炎顓的肩頭,「你在幹什麼!」一字一頓。
骨頭沒事,九成是軟組織挫傷。嘖,這人類還真不是一般的弱。
炎顓在簫和麵前伏下身。意思是讓他爬上來,他背他走。
簫老大自然不客氣,非常理所當然地爬上了小炎的背。
等小炎托著他的臀部站起,他還倚老賣老地拍了拍炎顓的腦袋,大咧咧地說道:「不錯,總算沒白養你小子。走穩一點啊。」
炎顓懶得跟他一般見識,背起人就走。
「喂!兩位,你們去哪裏?警察馬上就到了。你們要去醫院的話,我送你們。」
攔住了標緻車主的徐岩飛,一轉頭就看見受害者竟然也要離開,趕緊又跑了回來。
而被扣了駕駛執照的標緻車主一邊大罵自己倒黴,一邊上車把車停到路邊。現在好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和尚廟,這渾水他是蹚定了。
「小炎,快點!警察叔叔要追上來了。」
炎顓腳下加速。
徐岩飛越追越奇怪。
這什麼人啊?怎麼背著個人還能跑這麼快?而且越跑越快?
這不,還沒一會兒工夫,前麵隱約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四通八達的街道上。
最奇怪的是他們為什麼要跑?他們不是受害者麼?難道他們不想抓到肇事人?還有他們不去醫院沒關係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要解開這個謎題,看來隻有去問那位第一目擊者的標緻車主了。
帶著滿滿的疑惑回到原地,那個被他扣了駕駛執照的標緻車主,正在接受趕來的交警盤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