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連問候也沒一句,直接就進入正題,不錯,有男人魄力。簫和用食指塞住耳朵,不一會兒又放開。難受!

「那就好。那個……朱先生,醫藥費還有住院費,我能不能……」

「錢的事你不用操心。所有醫藥費、住院費,包括你在養傷期間的生活費,我們公司會先幫你代墊,之後會每月從你工資中扣除一部分。這也是我要跟你說的第二件事。」

「謝謝,謝謝您。那個……我當時實在找不到其它聯繫人……才會打電話給餘小姐……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擾她工作的,對不起……」女子畏縮地道。

簫和在被中翻了個身,有點不耐煩新來那床嘰哩咕嚕的。

他現在最痛恨別人提錢的事。尤其是聽到有人如此慷慨大方,而支持的不是他時。

「你既然知道後果,為什麼要打電話給她?如果讓一些心懷叵測的人知道警察打電話找她,進而誣衊她,這會對她的事業造成什麼樣的負麵影響,誰也無法預料。你怎麼可以把她牽扯到你的私事中?你隻是她的保姆而已,張青萍。你出事,應該找你的家人或朋友,而不是你的僱主。」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隻是實在找不到可以緊急聯繫的人,我跟警察說我在這裏給人家作保姆,警察讓我打電話找她,我才……朱先生,您們會不會辭退我?」女子的回話中帶了哭音。

「你要感激你的僱主,她說你平時做得很好,也習慣你了,讓你傷好就回去工作。」

男子的聲音很冷淡,一絲人情味也感覺不出。從他的話中可以明白,如果不是女子僱主要求,這個小保姆肯定會被他辭退。

「謝謝!謝謝餘小姐,謝謝朱先生。我一定會努力工作報答您們的!」

「報答就不必了。你不要再給她和我以及公司添麻煩就行。再有下次,我們會立刻辭退你,甚至讓你賠償損失,明白嗎?」

「不會了!絕對不會了!」女孩聲音焦急萬分,生怕對方不相信她。

「擦擦臉。我還有事要問你。」

「……什麼事啊?」

「還記得撞到你的人長什麼樣嗎?車牌號碼呢?」

「這些我已經跟警察說過了。」

「我在問你,張青萍。你隻要回答就可以。」

「是、是。我……記不大清楚了,我就記得是輛黑色的車子……」

簫和在被窩裏恨得咬牙。

聽聽,聽聽。這車禍明擺著不簡單。八成和那小保姆的僱主有關係!

那姓朱的聽說話就不是個玩意兒,這種人會為一個小保姆墊錢出醫藥費?算了吧,以他簫和三十年的人生經驗打賭,這車禍要沒花蹺,他免費讓混蛋炎上三十年!

這女人怎麼這麼笨?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就這麼白白放過了。不但沒撈著錢,還得給對方磕頭謝恩,縮著脖子裝孫子。

這麼好的機會怎麼就不落在他身上呢?要是換了他,敲死這些王八蛋竹槓。

唉,笨啊笨啊!

可憐這小保姆在這裏無依無靠,也沒個人給她撐……腰……

簫老大一骨碌坐起身。

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

切!臭小子,你當老子沒了你就不能活了是不是?你走就是了,當誰稀罕你!誰離了誰不能活啊!不就八、九千塊錢嘛,那還不簡單。

「你就隻記得這麼多?」朱先生看著手中筆記本皺眉。

「是……我現在腦子有點昏,好多事情一下子想不起來……」

「好了,我知道了。你休息吧,明天我來接你出院,希望到時候你能多想出一點有用的信息。」

「哦,謝謝朱先生,您慢走。」

女子畏畏縮縮地目送朱先生離開,直到對方帶上門才敢喘出一口大氣。

「青萍?」

女子轉頭,看到最裏麵那張病床的簾子邊探出一個腦袋。

「您是……?」

「青萍,是我呀!你記不得我了?我就是隔壁鄉的,跟你上同一個小學的,後來全家搬到城裏的那個。」

「啊,你是……」

「對!是我,就是我。我就是你簫大哥!」

「簫大……哥?」

「對呀,你真的記不得我啦?我還拉過你小辮,把你弄哭過呢。真是女大十八變哪,我記得當時我們全家搬到城裏時,你才八歲吧,也難怪你記不得了。那時我們全班大的大、小的小,跟你同班的時候我都十三啦。剛才如果不是聽到你名字,又聽到你說話裏帶點鄉音,我還真一時想不起來呢。」

「簫大哥,對不起,我都忘了。」女子不好意思地說。她對他確實沒有一點印象,會不會認錯人了?

「沒關係沒關係,」簫和笑咪咪地直搖手,「那時你才多大啊,何況咱又是你隔壁鄉的,你記不起來也不奇怪。對了,你怎麼到醫院來了?出了什麼事?我剛才聽到那男的喊你名字,就想這名字怎麼這麼熟悉。那是你男朋友?」

「不是不是。」女子臉紅得更厲害,「那哪是我男朋友,我哪敢高攀。人家可是大公司的白金領,我一個作保姆的……」

「作保姆又怎麼了?你大哥我剛到城裏的時候還拾過破爛呢!青萍哪,我看你臉色不好,要不要緊啊?我給你倒杯水。」

簫和哧溜一下溜下床,顛顛地從飲水機接了一杯水,又慇勤地把水杯送到女子床頭櫃上。

「謝謝你,簫大哥。」女子感激地笑。她是真口渴了,可因為頭暈,一時半會起不了身。

「別謝,都是老鄉又是老同學,既然碰到了,當然得照顧點,來,我幫你把枕頭扶起來,小心點。」喝完水,簫和又體貼地扶女子躺下,還幫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一個小女孩出門在外多不容易,你是一個人來這裏打工的嗎?你家兄弟怎麼沒和你一起出來?」

張青萍見簫和像個大哥哥一樣又體貼又有分寸,而且還提到她家兄弟,像是真的認識他們一家人。

「我哥還有我堂哥他們在廣州,我本來也想去那邊,可我哥說那邊亂,我又聽人家說這裏工作好找、工資也高,就坐火車來這裏了。」

「這樣啊,」還好農民伯伯有個壞習慣,家裏沒兒子不行,否則他就隻能往表兄弟那裏扯了。「那你現在在這裏做什麼工作?要是還沒找到,大哥可以幫你問問看。」

「謝謝簫大哥,我在這裏有工作。剛才那個男的就是我僱主公司的人。」

「哦。對了,你說你在這裏做什麼事來著?」

「保姆,我在這兒給人作保姆。」

「嗯嗯,看來你僱主對你還不錯,這四人病房可不便宜。工傷麼?如果是工傷,你僱主不但要付你醫藥費,還得補貼你生活費才對。」簫和笑得像個毫無心機的知心大哥哥。

張青萍連忙搖手,「不是工傷,是我自己不小心,出去買菜的時候被車撞到。」

「等等,青萍啊,你說什麼呀?你不是說給人作保姆的嗎?」

青萍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給人作保姆不就是給人買菜燒飯麼,你在工作時間內做的是工作分內事,這時候出了事當然是工傷!你怎麼連這都不懂?你僱主不會蒙你吧?」

青萍猶豫了,「真的麼…… 這是工傷?」

「當然是,」簫和捏手肯定,「來,你跟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我不能讓自家妹子給人在外麵欺負了。你大哥不在,我就是你大哥。這事我不碰上也就算了,我要碰上就不能不管!」

「簫大哥……」

「說吧,妹子,你簫大哥好歹也在這城市裏混了四、五年,不敢說什麼地位,至少認識一些人,手上也有些閑錢。你這樣的事,我聽到的碰到的多了,大多數鄉親們都像你一樣吃了悶虧,後來我諮詢了一些律師,知道咱們出來打工也是有保障的。啊,你累不累?要是累了,大哥給你買點吃的來,你先歇一會兒。等大哥回來,你再慢慢說給大哥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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