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隔壁的隔壁。”
陳清霧愣了下,“……你昨晚沒回去。”
“嗯。”
怕她有需要,他不能第一時間趕過來。
下樓退房,孟祁然開車,送她回工作室。
在車上時,手機忽然不間斷地開始振動。
陳孟兩家的微信群裏,廖書曼@了孟弗淵。
廖書曼:聽你媽說,今天生日不回南城啊?
孟弗淵:有事騰不出時間,不回了,阿姨。
緊接著,廖書曼和陳遂良各自道了生日快樂,又在群裏發了紅包。
廖書曼:那跟朋友好好聚一聚。
紅包孟弗淵都沒領,隻回復道:謝謝。
大家對孟弗淵這一貫不甚熱絡的態度,都已見怪不怪了。
微信群沉寂了一會兒,祁琳又發了消息,@了陳清霧,問她:清霧你感冒好了嗎?
陳清霧回復:已經沒事了,阿姨。
祁琳:變天就是容易感冒,多注意身體啊。
陳清霧回了個笑臉的表情。
仿佛是不自覺地,她將微信切回到聊天列表,看著那置頂的黑白頭像。
無法否認自己到底有所期待。
群裏的消息他看到了吧,會私聊她關心感冒的事嗎?
等了幾分鍾,那頭像始終沒有傳來任何新消息。
孟祁然轉頭往副駕上瞥了一眼。
陳清霧捏著手機,不知正在想什麽,神情愀然,仿佛有兩分失落。
回到工作室,孟祁然自發地幫著陳清霧將下午要發出的快遞打包。
中午一道吃了飯,下午孟祁然工作室那邊有事,就先離開了,走時叮囑陳清霧有事隨時聯係。
陳清霧給裴卲發了條微信:孟弗淵在公司嗎?
裴卲:不巧了啊,他上午剛出差去了。你等他回來再找他吧。
陳清霧:……我不是想找他。
陳清霧:我過來一趟放個東西可以嗎。
陳清霧開車去往科技園,裴卲到公司一樓前台來接。
見陳清霧手裏抱著一隻皮箱,裴卲伸手,“東西重嗎?我幫你拿著?”
“不用不用,我自己抱著就行。”
一邊往裏走,陳清霧一邊問:“他去哪裏出差?”
“巴伐利亞。”
“他今天生日也要出差啊。”
裴卲笑說:“我倒是想去,但真沒那個本事。他是跟SE的陸總一塊兒去的,帶了團隊到紐倫堡醫穀做考察。”
“去幾天?”
“至少五天吧。”
說話間,到了孟弗淵的辦公室。
裴卲刷了卡,陪她一起進去。
辦公室黑白色調,分外簡約。
陳清霧走到辦公桌前,將皮箱小心翼翼地放了下來。
正準備離開,忽然瞥見井然有序的桌麵上,放在鼠標旁的一隻水杯。
她心口一震。
當即伸手拿了起來。
裴卲嚇一跳,“你小心點拿!這杯子孟弗淵可寶貝了,上回我差點不小心摔了,他三天沒給我好臉色看。”
很是稚拙的杯子,白色粗陶,表麵是不甚規整的岩紋。
這樣的杯子,普通得可能隻值十元一個。
她之所以能一眼認出,是因為,這是她做的。
高中時候做的。
“……孟弗淵有說過,這個杯子是什麽來歷嗎?”
裴卲想了想, “好像當時提了一嘴,說是從哪兒搶救出來的。”他忽的一拍腦袋,“莫非我有眼不識泰山,這是什麽價值連城的古董文物?”
大抵,一般隻有古董文物,才用得上“搶救”這樣分量殊重的兩個字。
可那時候的情形,於她而言,又何嚐不是大廈將傾。
那是高二升高三的暑假,陳遂良得知她要放棄那麽好的成績,報考美院陶瓷專業,勸說無果,大發雷霆。
她那時課餘去陶藝教室做的東西,都收納在了餐邊櫃裏。
陳遂良毫不留情,抄起來便往地上扔。
所有心血,一件一件,當著她的麵,摔得粉碎。
情形最慘烈之時,有人來敲門。
是奉祁琳囑托,來送從國外帶回的化妝品的孟弗淵。
外人來訪,陳遂良暫且偃旗息鼓。
孟弗淵放下東西,稍作寒暄便走了。
之後,陳清霧又聽了好長時間的訓。
如此,尚不得解脫,陳遂良還要盯著她,親自將那些瓷片打掃幹淨,扔出門外。
那一天發生的一切,她後來從不再多作回想,仿佛大腦也自行做了記憶封存。
這隻杯子,是怎麽留下的?
唯一解釋便是,當時孟弗淵隨手順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