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8(1 / 3)

“為什麽要戴平光鏡?耍帥嗎?”陳清霧笑問。

“沒錯。”

“才不信你。”

孟弗淵這才認真解釋, “戴眼鏡容易讓人進入審視者的立場。”

“會嗎?”這眼鏡陳清霧戴著有些大,她手指推了推,兩手抓住鏡框兩側,看向孟弗淵。

大抵隔了鏡片的緣故, 她好似確實更敢與他對視。

“要審視什麽?”

“……所有人。”孟弗淵卻有兩分恍神, 不知因為他的眼鏡正被她戴著,還是因為她戴眼鏡的樣子, 清冷之外, 多了兩分學者般的嚴謹禁欲。

“你不想別人看穿你, 但又想看穿別人。”陳清霧說。

孟弗淵點頭。

陳清霧笑,“我也是你審視的對象?”

“陷阱題。我選擇不回答。”

和聰明人對話就是這點不好,他好像從來沒有被她帶亂過節奏。

隻除了出其不意,問他喜歡的人是不是她那一回。

陳清霧摘下眼鏡,還給孟弗淵, 猶豫了一霎, 說道:“我還發現了你的一個秘密。想找你求證。”

孟弗淵戴上眼鏡, 手指推了推, 正要抬眼, 便聽陳清霧說:

“弗朗索瓦·特呂弗的電影,《祖與佔》。”

孟弗淵一下頓住。

陳清霧微仰著頭,好似要透過鏡片直接看進他的眼睛裏, “你的微信頭像。是嗎?”

孟弗淵神情幾無變化,“是。”

“我記得,是三年,還是四年之前換上的……”

“五年。不, 即將六年。”

陳清霧聞聲隻覺得心頭一震。

對視的目光便是一怯, 不自覺地垂了下去。

她突然寧願自己沒有找他求證。

聽他承認, 自己竟然沒有半點將了他一軍的竊喜,隻有一種隱約翻湧的難過。

六年,原來這麽久。

竟然這麽久。

她意識到,那警戒線之後的真相,她不敢去看了。

孟弗淵幾乎立即察覺到了陳清霧的情緒變化。

實則,站在審視者的立場,也並不一定總能看透人心,譬如此刻。

她為什麽神情一瞬間便黯淡下去。

沉默了好一會兒,孟弗淵正要張口,忽聽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音。

陳清霧驚了一跳,兩步退遠,鎮定自若地說道:“請進。”

進來的是趙櫻扉。

陳清霧登時鬆了一口氣。

孟弗淵沒作聲,將她所有反應盡收眼底。

趙櫻扉往裏一看,同孟弗淵打了聲招呼,緊跟著對陳清霧說:“有書掉你這兒了,我過來拿一下。”

“哦……在臥室床頭櫃上。”

趙櫻扉徑直往裏走去。

陳清霧有驚魂甫定之感,假如剛剛突然來的是孟祁然……

孟弗淵極有分寸,每回過來都會提前打招呼,因此目前為止,倒沒有發生兄弟兩人相撞的慘劇。

但時間久了,終究紙包不住火。

“清霧。”孟弗淵隨手整了整衣領,出聲道,“我先回去了,你今天早些休息。”

陳清霧點點頭。

孟弗淵最後再看她一眼,便轉身往外走去了。

陳清霧目送他身影出了大門,去沙發上坐下,拿了一支煙點燃。

趙櫻扉出來時,就見陳清霧手臂撐著沙發扶手,手裏夾著煙,怔怔發呆。

“我走了,清霧。”

“……嗯。”

趙櫻扉見她仿佛丟了魂一樣,終究不放心,走到她身旁坐下,側身問道:“怎麽了?”

陳清霧回神,吸一口煙,悶聲問,“你現在忙嗎?”

“還好。怎麽了?”

“能不能陪我聊一聊?”

“感情問題?”

“嗯。”

“我勉為其難地聽一聽吧。”

陳清霧笑了一聲,斂下目光,又沉默了半晌,終於開口,“上回我跟你說,有個很尊敬的人喜歡我,你記不記得?”

趙櫻扉點頭。

“我今天剛剛發現,那個人……”

“你就不能直接說是誰?”

陳清霧把心一橫,“我今天剛剛發現,孟弗淵……”

趙櫻扉失聲,“誰?”

“……你讓我直接說的。”

“你是說,那個喜歡你的人,是孟祁然的哥哥?”

“……我都說了會嚇死你,你還不信。”

“我信了。”趙櫻扉拊胸口,“……我先消化一下,你繼續說吧。”

“就是,我今天上飛機之前,去搜了一下孟弗淵的頭像,是一部電影的截圖,叫《祖與佔》。”

趙櫻扉說:“我看過。講三角戀的。我不喜歡看文藝片,太沉悶了,差點看睡著。”

是的,大家給《祖與佔》打上的最膚淺的標簽,就是兩男一女的三角戀。

孟弗淵的頭像,是祖與佔二人,在酒館裏喝酒,祖用粉筆在桌上畫下自己情人畫像那一幕的截圖。

陳清霧說:“這個頭像,他換上快有六年時間了。”

“你是說……”

“嗯。”

他喜歡她長達六年之久,卻掩飾得這般滴水不漏。

如果不是來東城之後頻繁接觸,或許直到今天也不會暴露。

趙櫻扉思考了片刻才說:“他知道你跟孟祁然其實從來就不是情侶關係嗎?”

“他之前不知道。家裏人都默認我跟祁然是一對。”

“這麽久的暗戀,我是做不到的。我能堅持六天不去攤牌就不錯了。難怪孟總創業可以成功,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

陳清霧被逗得笑了一聲。

趙櫻扉說:“那你愁眉苦臉是為什麽?你不喜歡他拒絕掉不就得了。他暗戀是他的事,跟你又沒有關係。”

“……我沒有不喜歡他。”

“喜歡那不是更好嗎。兩情相悅。”

“……趙博士你在感情方麵是單細胞生物嗎?哪有你講得這麽簡單。他是孟祁然的哥哥,知情人是知道我跟祁然根本沒談過,外人不這麽以為啊。”

有時候兩家婚喪嫁娶辦宴會,互相出席,兩邊的親戚都會隨口玩笑地問一句,清霧和祁然什麽時候辦喜酒啊。

就連她自己,此前也篤定地認為,自己會和孟祁然結婚,隻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這樣的情況下,外人會如何看待?

沒有人會細究內情,兩兄弟爭一個女人,這就是鐵口直斷的定調,因為它充分地滿足了大家的窺私欲。

今後,他們三人必會成為茶餘飯後經久不衰的談資。

趙櫻扉聽完這番解釋,了然地點頭,“確實……”

“其實我覺得自己蠻卑劣的。孟弗淵提出要追我的時候,我清楚自己對他沒有惡感,或者說,其實很有好感,就默許了他的行為。和他相處的這段時間,我非常享受。我根本不是什麽循規蹈矩的人,這種偷偷摸摸的感覺其實非常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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