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2(2 / 3)

陳清霧“唔”了一聲,想抬頭卻覺得腦袋灌鉛一樣沉重。

聽見許多的腳步聲,大抵是打雪仗的大家回來了。

孟祁然手背來探她額頭,驚訝:“你怎麽發燒了?”

“……嗯。”她緩慢地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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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弗淵被電話吵醒,看時間是在淩晨一點鍾。

下樓時茶室裏牌局還在繼續,孟弗淵正猶豫是否過去打聲招呼,母親祁琳提著茶壺出來了。

“弗淵?你不是睡了嗎?”祁琳見他穿戴整齊,微訝,“這麽晚準備出門?”

“去接祁然和清霧。”

“祁然不是說叫代駕嗎?”

“沒叫到。清霧發燒了,怕拖久了耽誤。”

今天臘月二十八,下雪天的淩晨,又是鳥不拉屎的山上,沒哪個代駕會這樣敬業。

“清霧發燒了?!”

孟弗淵做一個“噓”的動作。

祁琳急忙捂了一下嘴,往茶室裏看了一眼,壓低聲音,“不嚴重吧?”

“我先去看看,確定情況以後您再告訴陳叔叔他們。”

孟弗淵問過孟祁然,但他那兒沒體溫計,也不確定究竟燒到了多少度。

祁琳點頭,“那你快去……祁然這個人,怎麽辦事這麽不靠譜。”

孟弗淵沒心思多耽擱,說了句“我先走了”,便朝大門走去。

祁琳跟過去,叮囑:“路上小心啊。”

孟弗淵點頭。

平日裏孟弗淵開車十分穩當,路上遇見別人插隊超車,或是突然變道,都能保持相當的理智。今日雪天路滑,明知更該謹慎,卻不住地深踩油門。

好在城內就那一座山,海拔也不高。

路上十分空曠,幾無第二輛車。

半小時的車程,孟弗淵隻開了二十分鍾左右。

露營地上一群年輕人,吵吵鬧鬧,卻在他停車瞬間,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下來。

孟弗淵熄火下車,輕摔上車門。

卻見陳清霧靠坐在孟祁然的懷裏,身上一張絨毯,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

孟祁然望過來,“哥……”

孟弗淵神情沉冷。

孟祁然莫名有點發怵。

不單單孟祁然,他這一圈朋友都知道他有位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兄長,見過的沒見過的,此刻都正襟危坐,周遭安靜得像是等待教導主任訓話的教室。

孟弗淵兩步走過去,步履帶風,到跟前抬手伸進大衣口袋裏,掏出一支電子溫度計,遞給孟祁然。

孟祁然揭開絨毯,再去拉陳清霧羽絨服的衣領。

在他扯開羊絨裙領口之前,孟弗淵背過身去。

等待讀數的三十秒隻覺得無比漫長,終於聽見“滴”的一聲,他沉聲問:“多少?”

孟祁然看了一眼:“39.2度。”

他話音剛落,孟弗淵便轉過身來,伸手將他捏在手裏的體溫計拿了過去,看向那液晶讀數屏,似在做二次確認。

孟祁然看見兄長少見地擰了擰眉。

孟弗淵將體溫計裝進包裝盒揣了回去,又從大衣口袋裏拿了一盒退燒藥。

他低頭按出藥片,吩咐:“水。”

孟祁然趕緊伸臂從桌上拿了瓶純淨水。

孟弗淵遞過藥片,接了孟祁然手中的水瓶。

隨即一頓,將那水瓶往桌麵上一擲,“啪”的一聲,“你自己試試這水多冷。”

他聲音淡得沒有任何情緒,孟祁然卻是後脊一緊,立即高聲問:“誰有熱水?”

大家麵麵相覷。

最後是房車的車主說:“車上保溫杯裏好像還有,等我會兒,我去看看。”

孟祁然手掌裏捧著藥片,轉頭看了一眼孟弗淵,那麵沉如水的模樣叫他有種坐蠟之感。

好在保溫杯很快送了過來,房車車主也怕好兄弟繼續挨訓,動作飛快地取了隻一次性紙杯,倒上溫水遞到孟祁然跟前。

這一回孟祁然學乖了,事先伸手摸杯壁試了試溫度。

隨即輕搡陳清霧,“霧霧,先把藥喝了。”

陳清霧反應遲緩地接了藥片,塞進嘴裏,孟祁然端起水杯,將溫水喂到她嘴邊。

等陳清霧吃了藥,孟弗淵才終於又出聲:“走。”

孟祁然將自己的車鑰匙拋給了房車車主,請他天亮了安排個人幫忙把他的車開回去。

旋即將陳清霧連人帶毯子打橫抱了起來,人騰空的那瞬間他吃了一驚——清霧輕得有些不可思議。

孟祁然跟其他人打了聲招呼:“先走了。”

“快去快去,‘老婆’要緊!”

走在前方的孟弗淵,聽見這稱呼,身影稍稍一滯,幾難察覺。

上車後沒多久,孟弗淵接到了祁琳的電話。

“清霧怎麽樣啊?”

“已經吃了退燒藥,具體還得觀察。”

“你陳叔叔他們馬上準備回家了,你直接把清霧送回去吧。”

“嗯。”

“祁然在嗎,你叫他聽電話。”

那聲音是功放的。

孟祁然應聲:“在呢。有什麽批評您盡管說。”

“你也知道我要批評你。你是怎麽照顧清霧的?”

孟祁然自知理虧,沒辯駁什麽。

誰知,靠著他肩膀的陳清霧出聲了。

聲音那般含糊,輕得隻有他一個人能聽見:“阿姨……不關祁然的事,是我自己沒注意保暖……”

她分明都燒得迷迷糊糊了,怎麽還聽得進電話的內容,怎麽還有神誌替他辯解。

孟祁然偏頭看她,一時怔然。

車開到陳家時,陳清霧父母也剛剛到家。

車停穩後,陳媽媽廖書曼第一時間拉開後座車門,伸手去探陳清霧的額頭,微微蹙眉,“這麽燙。”

孟祁然很有些過意不去,“抱歉阿姨,是我照顧不周。”

“清霧一變天就容易發燒感冒,跟你沒關係祁然。已經吃過藥了吧?”

“吃過了。”

“那沒事的,應該一會兒就退燒了。”

孟祁然下了車,仍舊將陳清霧打橫抱了起來。

一氣抱上二樓,走廊盡頭,陳清霧的房間。

廖書曼打開開關,叫他將人放到床上去。

廖書曼將陳清霧身上的棉服扯了下來,展開絨被給她蓋上,“時間也不早了,祁然你們先回家去吧,有我看著不要緊。”

孟祁然望著床上的人,並沒有挪步,頓了一會兒才說:“阿姨,客廳沙發借我躺一會兒,霧霧燒退了我再回去。要是一直不退,我也好幫忙送她去醫院。”

廖書曼很是欣慰孟祁然能有這份心,“那怎麽能叫你睡沙發?客房前天剛收拾過的,你去客房休息吧。”

孟祁然常在陳家留宿,便沒有多作客氣,“我去跟我哥打聲招呼。”

孟弗淵就站在樓下,沒有上樓。

聽見腳步聲,他抬眼望去,“安頓好了?”

孟祁然點頭,“我不回去了,就在這兒待著等清霧退燒。”

孟弗淵神情很淡,“要是燒退了,給我發條消息。”

孟祁然當他是要回去給父母交代,應了下來。

孟弗淵走出大門,回到停車處。

沒有立即上車,摸大衣口袋想點一支煙,想起用了多年的那支打火機,送給陳清霧了。

他就這樣站在車邊,仰頭往二樓盡頭的窗戶看去。

窗戶亮著燈,螢螢淡白的燈光,落雪的夜裏顯得溫暖極了,卻那麽遙不可及。

車開出了小區大門,但沒走多遠,臨停在五百米外的路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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