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煙,口味很是清淡。但陳清霧抽完之後,仍在風口處多站了一會兒,確定身上沾染的氣息散盡,這才進屋。
客廳裏電視開著,孟祁然沒打牌了,懶散坐在沙發上回微信消息。
聽見腳步聲,他抬頭望去,“出去賞雪去嗎?”
陳清霧走過去靠住沙發扶手,“去哪裏?”
“山上。有幾個朋友已經出發了。”
“我有點累,想早點回去休息。”
“南城難得下一次雪。”孟祁然轉頭看著陳清霧,“我開車,你在車裏就能休息。”
陳清霧掙紮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她實在不願意掃祁然的興。
兩人起身準備去收拾東西時,孟弗淵從茶室走了出來。
孟祁然問孟弗淵,“哥你去嗎?”
“不去。”
孟弗淵去僻靜處打了一通工作電話,再出來時孟祁然和陳清霧已經要出發了。
孟祁然拎上了陳清霧的行李箱,看樣子是打算看完雪直接將人送回家。
茶室裏大人們沒離開牌桌,叮囑倒是一迭聲地傳出來:“下雪路滑,開車一定要注意安全啊!還有,要是喝了酒可千萬別自己開,記得找代駕。”
孟祁然說:“知道了,放心。”
兩人走到門口,孟祁然說,“哥,我們走了。”
孟弗淵麵無表情地點點頭。
孟祁然和陳清霧出門之後,孟弗淵往茶室去打了聲招呼,便直接回房間休息。
今日從早忙到晚,累得神困力乏,洗完澡滅了燈,躺下。
窗簾沒拉,待眼睛適應黑暗,能看見玻璃外,雪正安靜地落下。
孟弗淵手臂枕在腦後,無聲凝視,心裏一片空寂。
\/
上山的車少,路邊鬆柏沉綠,堆了薄薄的一層雪。
山上的露營地,孟祁然和陳清霧的朋友們已經到了,有人直接開了房車上山,天幕、帳篷和露營椅都支了起來,不知誰帶了一口火盆,盆裏燒著炭,焰光紅熱。
孟祁然是圈子裏的核心人物,他一到場麵瞬間熱鬧。
陳清霧挨著孟祁然坐下,緊跟著便有人把啤酒瓶遞到她手裏。
有人帶了烤串,裝在鋁箔紙袋裏保溫,敞開沒一會兒便被分個精光。
倘若不是條件有限,想必KTV設備也非得搬上來不可。
孟祁然朋友多,各個愛玩又會玩。
陳清霧舟車勞頓一整天,累得提不起勁,卻還是強打精神。
她蜷住身體,望著火盆,隻覺得精神一分比一分渙散。
孟祁然聊天之間,抽空看了眼陳清霧,見她呆呆的,湊近輕聲問:“累了?”
“嗯……想去車上睡一會兒。”
“車裏不舒服,去房車裏睡吧。”他揚聲問,“房車誰的?借清霧用用。”
有人直接將鑰匙扔了過來,說隨便用。
陳清霧笑著說聲謝謝,放了手裏一口沒喝的啤酒瓶,“你們先玩,我失陪一下。”
孟祁然起身,陪她一塊兒到了房車門口。
他拉開車門,一手撐住,陳清霧矮身進去。
“那你睡會兒,有什麽需要就喊我。”
“嗯。”
房車裏一張單人小床,逼仄狹窄,但幹淨暖和。
陳清霧脫了棉服和短靴,爬上去躺下,展開毛毯裹上。
車窗外風聲呼嘯,有些沉悶,她很快睡著。
醒來不辨時間,隻聽見外頭模糊的笑聲。
陳清霧摸過一旁的手機點亮,屏幕顯示已經過了零點。
頭很沉,渾身沒力氣,她稍撐著身體拉開了窗簾,推開氣窗。
往外看一眼卻怔住。
孟祁然今日穿一身黑色,抽繩衛衣,外麵套了件棉服,搭工裝長褲與皮靴。
他個子非常高,坐在露營椅上,雙腿簡直無處施展。
此刻他靠著椅背,雙腿疊放搭在一隻折疊凳上,手裏端著一台switch。
在他身旁,坐著一個女孩。
女孩一頭深栗色長卷發,穿一字領的黑色毛衣,搭皮裙和過膝長靴,非常漂亮,非常醒目。
女孩叫詹以寧,是陳清霧和孟祁然的小學和高中同學。
詹家同孟家有一些生意上的往來,陳清霧記得小學時,有幾回在孟家吃飯,詹父會拿上一瓶酒或者一籃子自家烤的點心,帶著詹以寧上門拜訪。
陳清霧小時候體弱多病,時不時要去住院,孟祁然卻有使不完的精力。
那時孟祁然在學滑板,後來陳清霧出院之後,聽說詹以寧也去找同一個老師報了課,時常跟孟祁然一起訓練。
初中詹以寧去了另外一所初中,和孟家的往來相對變少。
上高中時,詹家交了一筆擇校費,將詹以寧送進了南城外國語中學,三人再度變成同學。
本科和研究生,詹以寧去了美國,但聯係倒是一直沒斷。
這兩年孟祁然常在東城和南城兩地活動,陳清霧刷朋友圈,時不時能看見共友的聚餐上,有詹以寧的身影。
聽遊戲音效,他們正在玩《塞爾達傳說》——這遊戲陳清霧不玩,看孟祁然玩過。有時候孟祁然去瓷都找她,她工作的時候他就在一旁打遊戲。
大抵是什麽難纏的怪物,詹以寧打不過讓孟祁然幫忙。
她在一旁指揮,比操作的人還要緊張:“左邊!上麵還有一隻!它在射你!”
“看到了。慌什麽。”孟祁然氣定神閑地操縱按鍵,不過片刻,就將其遞還給了詹以寧,“過了。自己撿裝備吧。”
詹以寧接過,孟祁然伸了個懶腰,“你生命值太少了,前麵過不去。先去開神廟吧。”
“好麻煩。你不是可以速通嗎,教教我啊。”
“有速通攻略,自己看。”
詹以寧擺弄了幾下機器,沒一會兒懊惱道:“我怎麽又摔死了!”
孟祁然神情有些無語。
詹以寧似是覺得玩得挺沒意思,鎖屏之後將switch放到一邊,順手從桌上拿了袋薯片。
陳清霧呼吸滾燙,喉嚨裏有種燒灼的痛。
喊孟祁然,第一下沒發出聲。
正準備再喊,這時候遠處有個朋友跑了過來,氣喘籲籲道:“上麵雪堆起來了!快過來打雪仗!”
詹以寧立即放下薯片袋子,“走走走孟祁然,打雪仗去。”
孟祁然沒動,“你們去吧。清霧還在睡覺,我在這兒陪她。”
“霧霧都睡了你幹坐著?她醒了要是找你會給你打電話的。”詹以寧伸手,一把捉住孟祁然的手臂,將他拽了起來。
孟祁然差點一個趔趄,“詹以寧你練舉重的啊力氣這麽大。”
詹以寧笑,“怕了吧?等下別說我不讓你,現在求饒還來得及。”
孟祁然“嘁”了聲,掙脫了詹以寧的手,單手抄進棉服口袋裏,跟了過去。
陳清霧好似力氣盡失,躺回床上。
渴得受不了,積蓄了一會兒力氣,一撐臂爬了起來。
頭重腳輕地穿好鞋和外套,下車時差點踩空。
大家都打雪仗去了,營地一片狼藉。
陳清霧隨意找了張椅子坐下,搜尋一圈沒找到熱飲,隻有礦泉水。
平常搬幾十斤重的高嶺土不在話下,此刻擰個瓶蓋卻覺得虛浮無力。
好歹是擰開了。
今日溫度低,常溫的水入口跟冰的沒什麽差別,很冷,但也很解渴。
她喝了兩口,擰上瓶蓋抱在懷裏,身體蜷坐。
那冰冷的感覺讓她很舒服。
不知過了多久,聽見孟祁然喊:“霧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