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獄頭又給李思業斟滿一杯酒,才道:“李東主果然是明白人,史彌遠主張將你人頭送去給蒙古人謝罪,而孟珙大將軍卻認為你有功無過,要皇上放你,就這樣朝廷辯論了三天,我聽說今天皇上終於下了定論,接受兵部尚書丁大全的主意,將你押送到鄧州交給蒙古人。”
真是說曹操,曹操便到,突然一名獄卒慌慌張張跑來叫道:“頭!快出來,丁大全來了,快!”
王獄頭嚇了一大跳,收拾東西已經來不及了,他隻好把自己碗筷藏起便跑了出來,剛關好門,丁大全便和一名隨從走進來了。
王獄頭立刻跪下道:“叩見丁大人!”
“免了,人犯可好?”
“回丁大人話,還好,屬下們怕他自盡,便用好吃好喝哄著他。”
“做得不錯,快把門打開!”
鐵門被打開,丁大全見裏麵還有鐵欄便放下心來,喝退了獄卒,丁大全隔著鐵欄向裏麵看去,隻見李思業坐在那裏獨自飲酒。
“恩!是‘今思飲’,李東主,你過得不錯嘛!”
李思業瞥了他一眼,隻見這個丁大全臉色靛藍、奇醜無比,身穿一件紫色朝袍,年紀約五十歲上下。
“你是誰?看你的朝服,品階應該不低。”
“老夫丁大全。”
“原來你就是丁尚書大人,此來有何見教?”
“李思業,你毒殺了蒙古使者,直接破壞了我宋蒙兩國的談判,按律是滔天大罪,但我想你一介平民也無此膽量,再說你和那蒙古使者也素無仇恨,這一定是有人指使你幹的,我這是有一份擬好的口供,若你確認是上麵之人指使你做的,便在上麵簽字畫押,老夫就可在皇上麵前保你個從屬之罪,流放雲南十年,你看如何?”
李思業接過口供,見上麵指使之人寫的竟是丞相史彌遠,心中頓時明白這丁大全竟要借自己扳倒史彌遠,心機十分狠毒,不過他史彌遠也不是好人,就讓他們鬥去吧!想到這李思業冷笑兩聲,便提筆便簽下自己的名字並按了手印。
丁大全大喜,沒想到這麼容易,他還真相信自己會救他嗎?
“好!李東主不愧是爽快之人,老夫一定在皇上麵前替你力爭。”說完長歎一聲道:“唉!想你李東主平時也交結了不少權貴,可事到臨頭,蘭陵王請了一月病假,郭尚書找借口出去校學去了,都做了縮頭烏龜,隻有本大人替你力爭,希望你心裏明白。”
李思業帶著一絲嘲諷道:“我和丁大人素無瓜葛,丁大人為何幫我?”
“我昨天新收了一名門生,姓金,便是你的那位合夥人,他求我在皇上麵前幫李東主說說好話,感於他義薄雲天的朋友情義,又看在你的民族正義所為,所以老夫便決定出頭幫你。”
李思業聽了,心中隻是冷笑,這一定是金小乙對付不了蘭陵王,便來找丁大全做後台,以丁大全的貪婪,少說也要拿出三成的股份才肯答應,什麼朋友之情統統是屁話,金小乙的目的,就是要置自己於死地,防止‘今思飲’配方外泄,丁大全此話便是想穩住自己。
他剛要譏諷幾句,突然見丁大全身後隨從的額頭上有一道長長黑色的傷疤,李思業一怔,他頓時記起來了,那日在襄陽城外賣鐵器的不正是這個人嗎?他居然就是丁大全的管家。
“哈!哈!哈!”李思業一陣大笑。“好一個為民族正義,我李思業隻是一個釀酒的小販,不敢奢談民族正義,倒是有些人表麵大義凜然,暗中卻賣違禁軍品給金人,李思業愧之不如啊!”
丁大全嚇得倒退幾步,狠狠地瞪了那管家一言,那管家頓時嚇得臉色蒼白。
“本官不明白你在說什麼!王獄頭!”
“屬下在!”
“從今天起,不準任何人來探視此人,否則我要你腦袋!”
等丁大全走後,李思業立刻要來紙筆,將‘今思飲’的釀製過程和配方詳詳細細寫了下來交給王獄頭道:
“這就是‘今思飲’的釀製秘方,我李思業知恩必報,王獄頭這幾日對我的恩情恐怕再難報答,就把它送你吧!”
王獄頭感動地說道:“李東主果然是漢子,隻是丁大全已經插手進來,他若知道是我,反而會惹禍。”
“這樣,你把這個方子賣給蘭陵王,他恐怕不想和丁大全合夥,一般人都會以為是我給蘭陵王的,這樣也就不會懷疑到你頭上了。”
這一天,烏雲低沉、草木蕭瑟,在初春的寒風中,李思業終於被押上了囚車,在一千名官兵的嚴密監護下起程向鄧州進發。
這正是:
悠悠三千裏,何時複交會。
人生幾何時,懷憂終年歲。
卷一完